燥热蒸烤着大地,也不断从地上那些古铜色皮肤的小人身上压榨着汗水。
金黄色的麦浪沙沙作响,在田野里欢快歌唱,但这是它们生命的绝响。
一把把镰刀飞舞,收割着丰盈的喜悦。
润州这里的麦子没有被冻死,是因为金山寺有一位小罗汉。
虽然年纪小,但法力深厚。
倘若有妖邪敢趁机对百姓发难,他可是不会客气的。
“好了,休息了!吃饭!”
地主家的管事拿铜锣duangduagduang在高处敲响。
埋头在田野里割麦子的佃农纷纷停手,像一群鸭子似的冲了过来。
而那些挎着小篮子妇人和孩子,则趁乱拽了几把麦穗往自己篮子里塞,等割麦子的人走完,她们又装作若无其事,老老实实地捡掉地上的麦穗和可怜的麦粒。
这些捡来的粮食,只需要交给主家一半,剩下的全归她们。
是很划算的事。
小土坡上吃饭的佃农们吃完饭,又喝了几碗凉水,管事的便开始敲饭桶吆喝:
“差不多了啊,干活了!趁天好早点儿收完,老爷有赏!”
刚填饱肚子的人们缓缓朝着各自分配的麦田里干活,远没有吃饭时跑的快。
赵阿贵摸着发撑的肚皮,瘦骨伶仃的胳膊上没有三两肉,嘴里吸着卡在牙缝里咸菜,舌尖不住舐舔。
“他奶奶的,这世道真是变了,儿子催着老子干活!”
这样想着,被催促干活的赵阿贵倒也不觉得疲累难以弯腰了。
嘿嘿笑着去割麦子。
下半晌的阳光要比上半晌难熬,也更热烈。
时不时有人热晕过去,被管事的招呼着抬到土坡那棵歪脖子树底下喂点水,歇一会儿,等醒了继续干。
赵阿贵看着不远处那座小山,里面的草木绿的发黑,还不住有凉风吹出来,便狠狠咽了咽口水。
听说那里有个野庙,里面有女鬼,个顶个的漂亮。
“我要是死之前,去那里快活一把,不知道有多美?”
赵阿贵今年三十多了,孤家寡人一个,每天除了打光棍,至今没摸过女人的手。
女人是个啥味呢?
这样想着,他眼睛就直了。
望着那座小山一动不动,想象里面那座野庙的女鬼对他献殷勤。
然后他严词拒绝,女鬼伤心不已。
“啪!”
捆麻布的绳子狠狠抽在赵阿贵背上,疼的他一激灵。
回头一看,管事正瞪着眼看他。
“你是不是被鬼迷住了?大白天直勾勾的往那看,你个下流东西,还不快干活!”
喝骂中,他瞥见赵阿贵裤裆,便不再理会。
只要不是被鬼迷了眼,他才懒得管这婆娘的闲汉。
赵阿贵又暗自在心里骂了一顿管事,偷偷看了一眼管事,嘿嘿笑出声来。
忽然,小山里吹来一阵风,清凉无比。
有几个年轻人结伴往外走。
正直起腰凉快一下的佃农纷纷有些惊讶。
不是说山里有鬼吗?
怎么还有人出来?
看上去还是读书人。
管事的看了一眼,就让人抬着水桶在路边等候,跟那几个年轻人攀谈起来。
结交读书人什么时候都不亏,是好事。
他太想进步了。
小山上,一个眉眼清冷的少年坐在树枝处倚着树干,静静看那几个发了誓的年轻人与人交谈。
“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太慢了。”
茂密的树枝遮挡了少年的身影,却缓缓回应着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