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霍三娘如释重负放下霍家的一切。
江南念也被邀请去汉口见证了她简单的婚礼,又回了长沙城。
她并未回佛爷府邸,而是走入酒楼,坐在二楼沿街的位子。
即便已是黑夜时分,她依旧推开窗扇,透过厚重的夜幕,向远处望去。
裘德考所在的美国商会府中烛火通明,连弥漫的寒风都不能令其黯澹。
宴席未尽,宾客未歇,府中依旧是一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的模样。
在渡口接她下舟的黑背老六从小二手中接过茶盏,端至她跟前。
“风寒,喝盏茶去寒意。”
又起身为她解开沾染寒气的大氅,用带着茧子的手指捏起湿润的发梢。
“不喝。”
江南念推开茶盏,没有一点要喝的意思。
黑背老六又从怀里掏出素白绢帕,将干净没有用过的绢帕包裹住她还有潮气的发梢,缓慢揉搓。
“不是姜茶,是从前你喜欢的八宝茶。”
江南念拿起茶,轻抿了一口,清爽回甘,使得五脏六腑都变得暖和起来。
“可要我将窗关小一些?”他又低声询问。
女子摇首,迎着扑面而来的寒气,小口抿着热茶。
无聊的女子对上他放肆的眼眸,没什么意味的挑挑眉眼。
“好戏开锣了。”女子笑道。
她亲自写就的戏本,今日终于开唱了。
“六爷,你不问问我让你下在酒中的是何物吗?”
“是什么?”已坐在对面的黑背老六习惯性的饮烧刀子,顺手给她重新添了一杯茶水。
“野兽春药,不交合便会暴体而亡。随原始本性而为,未来许多年将无法生育。实在是有趣…”
……………
灯光下,女子半明半暗的脸,宛如鬼魅般低语。
“他给姓张的下过药,而我被当成了解药。自然是让我很不高兴,我不高兴就要找始作俑者的麻烦。以牙还牙罢了,六爷觉得如何?”
“所言极是,需要我去杀了欺负你的张家人吗?”
黑背老六欠身合上窗户,隔绝了夜晚刺骨的寒气。
屋内炭火熊熊燃烧,女子的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粉色,仿佛微醺的酒意。
“过来。”
黑背老六顺从地蹲在她脚边,目不转睛的看她。
江南念低头抚摸着他的脖颈,手指在喉结处轻轻摩挲。
“大小姐……”
刀客的声音带着低沉,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澈,笑容危险又迷人。
“六爷,你可真是一把好用的刀呢。你都不知道是谁欺负了我,就想着杀了他。嗯?”
“不管是谁,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做到!”
“不必了,张大佛爷的命还要留着抗日。我的仇我自己会报,这点子细枝末节的小事还用不着你。”
“你的事不是小事。”
江南念抽回手指,慢慢捧着那盏茶出神。
“六爷,离张祈山远一点。他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你们谁也玩不过他的城府。”
“嗯,我听你的。”
女子的腿踩着他的膝盖轻轻点着,他身子微微发颤。
“走吧,去看看情况。”
室内已无人影,烛火也被人为灭掉。
许久掌柜抬首见人走楼空了,忙让搓着手的小二合上门板歇息。
蹲坐在屋顶的江南念也依稀听见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掺杂着男人的呵斥、咒骂,尖利的哭喊惊叫。
这处美国人日本人所在的地区极重隐私,专供特别的客人商谈要紧的事务,不止位置僻静,门板还是特别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