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吐槽:那小子就这么完美么?
来了京城他才知道什么叫遍地是官,入了宫他才明白什么是天子威严。
他在北地野惯了,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不羁和恣意。
如今被困在红墙绿瓦间,受着千百条宫规束缚,还要被自命不凡的百官鄙夷,委实心里难受。
暖风拂过,吹起蓝昊天鬓边的青丝。他垂着眼静默片刻,忿忿道:“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
* *
柏清玄回府后,心情分外愉悦,毕竟今日又做了一件善事。
之前金弈辉开玩笑,要请他说法度化邪祟。这段日子以来,他似乎将此事记在心上,时不时总要督促自己日行一善,积攒功德。
自从兵部贪墨案曝光,他渐渐知悉内情后,心底的歉疚便与日俱增。
武坤之所以胆大包天贪墨军费,皆因黄册推行导致武家课税激增。
偌大个武家有数千族人要养,少了几十万两银子入账,不少武家族人便要勒紧裤腰带过活。
武坤身为嫡长子,又是未来武家家主,会动歪心思卷钱并不奇怪。细细想来,害死威北将军一家及边城五万将士的罪魁祸首,非止武坤一人。
若非他急着建功立业,不顾一切推行新政,武坤不会如此激进,边城亦不会被鞑子攻破。
他身上背负着无数条性命,自然诚心向佛。
剑是他保护自己的武器,笔是他攻伐敌人的利刃,而佛则是他平心止念的法宝。
他坐在外书房的书案边,随手拾起一本书册,垂眸一看,竟是这个月柏府的收支账簿。
一口长气叹出。
七年来,为了柏家百年基业,公中的每一笔账目他都要细细考究。
想起十四岁前的游学时光,他总会心生怀念。那时的他,才思敏捷,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文思涌现。
现如今,他忙着应付朝堂内外大小事务,连读一本书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他冷冷睥了一眼账簿,信手将其放回书案。
修长的手指拨起书堆里一册书卷,见是《论语》,才轻轻抽取出来。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屋外晴光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他垂下眼睫,视线凝滞在这一行。
“无欲速,无见小利……”
欲速则不达,是在批评他年轻冒进;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是在指责武坤鼠目寸光。
思绪又绕回朝堂,他眉心一皱。
手指迅速翻动书页,再定睛看时,见是“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看到这句,他心底忽然窜起一股怒意。
当今圣上并非明君,他侍奉其侧两年,早已看穿其昏庸无能的本性。
想起今晨在早朝上,他夸赞今上勤政为民,其实是想委婉提醒今上记得准时上朝,便觉怒火灼心。
想当年,鲜衣怒马少年游,现如今谄佞奸邪蹉跎岁月,身陷泥淖动弹不得,呜呼哀哉!
讨厌今上,讨厌朝堂,讨厌柏家,讨厌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
他陷入椅背,放下手中书册,侧首望向窗棂外开得正盛的梨花。
恰有一只杜鹃飞下枝梢,展翅掠过窗棂,发出一声莺莺啼叫。
“公子!”
杜仲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他步履飞快,跨入门槛俯身道:“大老爷传信来了,说是再过几日就到京城!”
柏家上一代嫡出三位男嗣,大老爷生性放浪,经常游学在外。二老爷是柏清玄生父,也是前任柏家家主。三老爷只会吟咏几句酸腐诗文,是个无用闲人。
“知道了,你忙去吧。”
柏清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