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法跟你结婚。”
薛知恩抱住他:
“齐妈妈,我必须承认,我现在很依赖你,但真心……”
薛知恩没将话说完,齐宿也懂她的意思。
她给不了。
活下来对薛知恩来说,远比死亡要沉重得多。
她不是可以抛下一切跟他龟缩在小地方的普通人,或许说,齐宿还不值得她抛弃所有的‘所有’。
“你能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齐宿摸摸她的头发,包容地,爱护地在她额头落下缱绻的一吻,“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在你心里居然这么重要。”
甚至超过了路边恶臭的垃圾堆。
薛知恩指尖抚在被温热侵蚀过的额头,闭上愣怔的眼:“嗯,你很重要。”
超过了垃圾堆在她心中的地位。
毫无意外,鸡翅还是糊锅了。
多亏齐宿多买了一瓶可乐,冰箱还有剩的鸡翅,不然今晚唯一一道小客人亲点的可乐鸡翅只能变成可乐黑炭了。
饭后,程籽跟猫咪玩了会儿,就看着动画片睡着了,手边还放着他存在邻居哥哥家的零食。
可能是觉得新鲜,薛知恩蹲在一边盯着他看,猫猫好奇心重,蹲在她左边陪着她一起,几秒后,右边也洒下一片阴影。
男人熟悉的气息不由分说地染透周围的空气分子。
“你们在看什么呢?”齐宿小小声说。
“我在想——”薛知恩看着孩子酣睡的小脸,用同样的音量回答 ,“有个弟弟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话奇怪,齐宿疑惑:“你不是有……”养弟。
“我确实差点有个亲生弟弟。”
薛知恩比他先把话说完。
齐宿愣了愣,薛知恩是独生女啊,哪里来的亲生弟弟。
差点有?
没等齐宿的猜测浮出水面,就听她幽幽地说:“我父亲出轨时我母亲查出怀孕两个月了。”
“是受打击……”
“不是,”薛知恩朝他古怪地笑了下,“我妈妈说她不需要一个多余的孽种来影响我的地位。”
“所以她把孩子打掉了。”
“……”
“并且包装成了离婚礼物送给我爸。”
齐宿的眼睛这才稍稍睁大。
“……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薛知恩一点点抱住屈起的膝盖,喃喃重复,“我知道她很爱我,为我做了很多很多……”
陆筝拼了命爬到当时的位置,最厌烦别人说她沾了薛太太的光,也最鄙视那些处处不如她,却依仗性别、家世压制她的男人。
这些鄙夷与厌恶在被唯一心爱的男人背叛后到达顶峰。
她野心勃勃。
她变得疯狂。
‘他’们不过是好命而已。
那她一定要让她的女儿做这世上最好命、最至高无上的人。
谁都不能抢走应该属于她女儿的东西!
谁都不行!!
即便是她未出世的儿子。
也只配是被打掉的孽种。
那份如要把薛知恩重新塞回干净的子宫,浸泡羊水,保护、挟制的爱,逐渐不可控地扭曲恶臭。
就好像脐带从来没剪开。
她永远牵着她走在路上。
直到母体死亡,这一切才终结。
可这时,一直被捆绑控制的孩子只觉得恐慌,守在‘母亲’的身边不停哭泣。
沉默了许久的齐宿轻轻挨上她的肩膀,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多一分力量,有一丝安慰。
醒悟后的爱与恨交织在一个死人身上,茫然四顾,该去责怪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