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赵小河特意给堂妹打了电话说明,同她夫妻俩约好等疫情解封时,再邀他们过来好好喝一回。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会摊上这样的事。
虽然确诊并不意味着死亡,但还是逃不开恐惧的情绪支配,谁知道那个不幸的死亡率会降在谁身上呢?
而且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接触了多少人,万一确诊,不知道会牵连上多少人。
第一次直面肺炎,连自己都稳不住状态,又何况忧女忧孙心切的二叔二婶呢?
赵小河暗叹着气,带着沉重的心情,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二叔家院门口。
院门虽然关着,但屋里大门没关,嘤嘤嘤的哭泣声从屋里传来。
听出是二婶舒美香的哭声,赵小河冲着屋里轻轻喊了声:“二婶。”
屋里的哭声骤停,不过舒美香并没有出来,出来的是赵正荣。
脸色发白的赵正荣,站在屋檐下,隔着铁门怔怔地看着赵小河,口罩里微微动了动,却到底没发出什么声音。
见二叔的手有些发抖,似乎一下就老了好几岁,赵小河的鼻子有些发酸,却还是强忍住了,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安慰:“二叔,你让二婶别担心,小燕的姑子不是还在检测吗?也许只是普通感冒呢。再说了,就算确诊也不要紧的,我们青岚不是已经确诊了几十例肺炎吗?到目前为止,可没听说有死亡的,只有治好出院的呢。”
因为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出来检测报告,他不敢用百分分不会确诊的话来劝慰二叔二婶,生怕太大的起伏反而容易让极度焦虑中的二叔二婶崩溃。
赵正荣目光复杂地看着赵小河,好了会儿,突然哽咽着问了句:“要是小燕一家都得了肺炎,他们会不会……”
“不会不会!”赵小河连连摆手打断,“二叔,你别那么悲观!肺炎又不是绝症!”
“但是有很多人得肺炎都死掉了啊!”舒美香哭着在屋里接话,“听左邻右舍说有的地方死的人太多了,火葬场都烧不赢呢。”
赵小河赶忙急劝:“那是谣言!二婶,你别听他们瞎说!你在电视里看到有新闻说哪里火葬场烧不赢吗?”
“他们说国家怕引起恐慌,所以不许电视台乱报道,现在电视里报的都是‘初一十五’的内容,说的都是‘初一十五’的话啊!”舒美香继续哭。
“二婶,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恐慌,老百姓还会坐在家里安心等死吗?肯定得引起暴乱呢!你看现在哪里不是在积极抗疫的?我们这么大这么强的国家,怎么可能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呢?别想太多了,你先回房休息休息吧。”
“我不回房休息,我就在这里等小燕的消息。”舒美香又哭开了,“老天爷啊,我和正荣这辈子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啊,初一十五都给你上了香的啊,你可得睁大眼睛看着啊!要真是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大恶事儿,你要报应就报应到我和正荣头上,可别为难小燕他们啊!”
“二婶,二婶,你别担心……”见劝不住舒美香,赵小河只得转劝赵正荣扶舒美香回房,“可别让二婶哭伤了身体啊。”
“让她哭吧。憋着反而难受。”赵正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却没回屋里,也没搬凳子出来,只是将双手相互插进衣袖中,靠着墙根蜷着身子蹲下。
赵小河又劝了几句赵正荣,见也劝他不进去,索性也不劝,从口袋摸出烟盒,摘下口罩,拿出一支烟点上,猛抽起来。
他知道这等待检测的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堂妹一家和二叔二婶来说,都是煎熬。
对他也一样是煎熬。
抽烟的过程中,他再一次接到了陈兰兰的电话,打听检测结果——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打电话问同样的话了,得到的仍是不知道三个字,她又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原来忍受着煎熬的还不只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