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雷贯耳。
而今的张汝霖虽不过二十岁,但已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他携妻及三子一并在书房拜见林延潮。
张汝霖夫妇见林延潮口称世伯,其三子分别叫张耀芳,张联芳,张炳芳。
林延潮年纪比张汝霖大不了多少,但与朱赓,张元忭都是同僚,所以这称呼还是没问题。
行礼拜见之后,张汝霖给林延潮送了羊脂玉佛手,整个佛手乃羊脂玉所雕,十分的珍贵。
林延潮吃了一惊,张元忭穷翰林一个,平日生活也很俭朴,怎么他的儿子出手这么大方,何况初次见面送此重礼,并非应有的礼数。
林延潮看了一眼,但见张汝霖神色有些不安,但他夫人朱氏却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即恍然。张汝霖来京后,现在住在京里岳丈朱赓的家中。而朱赓很看重这个女婿,当初嫁女时送了很多嫁妆,这一次估计听说女婿要来拜见自己,生怕弱了面子,嗯,朱赓一向是不与自己见外的。
“我这书房里正缺如此之物,正好。”
林延潮笑着收了礼物,林浅浅笑了笑当下各给张汝霖三个儿子各一样玉佩,玉佩也是羊脂玉,如此礼数就不缺了。但是佛手却给林浅浅命下人搬走了,看来摆在自己书房是不可能的了。
林延潮当下让林浅浅带朱氏与几个孩子去自己宅里逛一逛。
书房里只留下二人,张汝霖笑着恭维道“世伯这园子里景致真好,小侄置身其中还以为到了姑苏。”
林延潮笑了笑问道“阳和兄身子如何?”
张汝霖神情一暗然后答来。
言谈间林延潮看出,张汝霖带着少年人的自信和锐气,父亲是状元出身,钦点翰林,岳父是当今吏部侍郎。
张元忭为官俭朴自抑,他的儿子必也是教导的极好,但却料想不到后来张汝霖仕途失意,无处施展才华,只能每日征歌度曲。
后来的张家大体也是沉于声色之间,不过若不是如此人生感悟,或许张岱也留不下那么多传世文章了。
林延潮问道“阳和兄来信说你喜读古文,不习时艺,不知可有?”
张汝霖赧然道“回世伯的话,小侄确实不喜欢时文,只喜欢古人文章,也喜欢读世伯的《漕弊论》,《谏二事疏》。”
林延潮笑了笑道“那于史籍呢?”
张汝霖笑着道“小侄七岁时读《史记》,《汉书》,不敢说倒背如流,但也略知一二。”
张汝霖说这话很自信,显然功夫不仅仅是略知一二。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就好,以后朝廷取士,不会再以时文为主,而是会对经史兼容并蓄。你若喜欢史籍,可以往这上面用功一二,通古今之变,求务实致用之学。但你若想做官,经义还是要治的。”
林延潮说完见张汝霖没有说话问道“有什么难处吗?”
张汝霖道“回世伯的话,家父师从于龙溪先生(王畿),吾自幼承家父之教,于心学……”
林延潮闻言失笑道“你是想说,你读史籍,乃是从心,倒不是为事功所用对吗?”
张汝霖垂下头道“世伯之学问,是可以与龙溪先生一较长短的,但小侄平日没有涉猎过,生怕不得其门。”
张汝霖怕这么说,令林延潮不高兴,但王畿的学问,接近于佛家,重在于悟,而不在于学。
林延潮自号学功,肯定是以勤学痛下苦功为主的。张汝霖出身好,天资又高,却没有父亲那等下苦功于学问的决心,于是先推搪了。
却见林延潮哈哈大笑道“这你放心,阳和兄写信交托我督促你学问,我未经他的同意,也不敢贸然让你拉入事功门墙之下。”
说这林延潮站起身,拉起窗边竹帘,从窗外望去一园子景色。
林延潮指着竹林问道“我问你这竹林好看吗?”
林木茂密,又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