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此事,皇上既令大司马为主,在下为副,那么在下一切听大司马的就是了。”
石星闻言正色道“林宗伯,朝鲜世为我大明之藩属,其之存亡更关系到辽东,辽东安,大明安,林宗伯难道因为与石某意见有了冲突,就置国事于不顾吗?”
好一顶大帽子扣下。
林延潮冷笑一声道“大司马自诩忠直无双,但可知你方才在殿上的提议几乎误了国事吗?”
石星道“林宗伯还是因为我不让朝鲜国主过江之事耿耿于怀。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那我就说几句心底话,之前朝中有流言,说朝鲜与倭国同叛,佯为假王向导而来。朝鲜国主请求内附,其实正是为了打消这一疑虑。我已经屡次三番派人探查过了,朝鲜并无二心。”
“同时若是其国主过江,江南朝鲜上下军民必失其斗志,这时候倒不如显我上邦之国的气度,让他留在义州,难道林宗伯还以为本朝可以挟其国主囊括朝鲜吗?”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误矣,误矣。大司马真是误会我的意思。两国交往首在于利,而次在于义。若是本朝真有心出兵援朝,那么其国主在我,朝鲜不会更加恭顺吗?”
“再说了大司马恐怕没有想到,朝鲜国上下早作分朝之计,光海君已是被立为王世子,一旦战局不利,国主渡江,而王世子则留下守宗社!大司马又何必担心替他人担心呢?”
石星闻言微微吃惊,这倒是没听说,他反问“林宗伯此话从何听来?”
“朝鲜使者郑昆寿!对了,郑昆寿想必也求见大司马了,大司马没有听说此事吗?”
石星闻言顿时脸色一暗,郑昆寿来时,他倒是没关注在此。
石星当然不肯在面上落了下风,他言道“吾一时没问这么多,但是……但是朝鲜立王世子当事先禀告本朝,何况光海君并非嫡子,也并非长子,林宗伯既掌礼部可以拿此事压一压!”
林延潮道“此事之后再谈吧,只是大司马不让其国主过江,让我等一时失了许多筹码,大司马还不如当年的瓦刺想得明白。”
石星闻言面上一凛。
什么叫当年的瓦刺?说得就是土木堡之变后,瓦刺拿明英宗要挟明朝,当时明朝在于谦等人建议下已立了明代宗为皇帝。林延潮的言下之意,就是应该赞成国主过江,让王世子留下抵抗,作为换取大明出兵的筹码。
石星知道林延潮说得有道理,仍斥道“不以义扶之,而以利谋之,这不是当年圣贤兴灭继绝的道理,既失了我泱泱大国的气度,更不是礼部尚书应当说得话,将来两国史书上恐怕不会因此说林宗伯的好话。好了,此事无需争议了,既是天子已经定下,我们还是商议别的,还请林宗伯随我来鄙府一趟,好商议国事。”
林延潮见石星如此,也是懒得搭理,拂袖而去道“抱歉,在下有事在身,大司马一人定夺吧!”
“林宗伯,你!”石星道。
石星想了想,当即追上几步道“宗伯还请以国事为重,石某拜托宗伯了。”
林延潮停下脚步道“大司马此举实在令林某很难有与你相谋的地方。也罢,看在国事的份上。”
当即林延潮与石星各自坐轿到了他的府上。
到了府中后,石星给林延潮引荐了一个人。
但见此人年近七十,看上去倒是很仙风道骨的样子。
林延潮坐椅上上下打量此人,不知石星何意?
石星对此人倒是十分敬重,起身引荐道“沈兄,这位就是当今礼部尚书。”
对方见了林延潮笑了笑,上前行了稽首道“无量观,山人沈惟敬见过大宗伯!”
林延潮听得此人名字不由心道,这年头怎么骗子都长得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林延潮向石星问道“这位是?”
石星轻咳了一声,一时有些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