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之间,帐外传来道“朝鲜左相柳成龙求见!”
林延潮闻言道“尔等下去安顿兵马!”
吴惟忠领命而去,不多时,柳成龙与金命元二人入帐。
林延潮见此叹道“晋州城外之败,吾不忍当面相责,但柳相这是何意啊?”
柳成龙伏下道“晋州城外之战一切罪责都在柳某身上,未听经略之言即擅自进兵,吾实在无能之至。”
一旁金命元大声道“左相也是一心为了敝国的存亡,而今兵败都是我等无能。”
“好了,你们就不必各自揽责了!”林延潮淡淡地道,“我不当面斥责你们,不等于可以将此事揭过,若非你们的过失,为何晋州城会门户大开,倭军敢以大军临于城下?”
在林延潮的言语之下,柳成龙,金命元二人抬不起头来。
柳成龙抬起头道“朝鲜国弱民困,实不足以凭一己之力驱除外患,唯有请经略大人施以援手。”
金命元道“眼下晋州城危在旦夕,倭将加藤已放出风声要屠城,眼下有了经略大人在此,我等军民上下无不仰仗大人的军威!我们一世感激经略大人的大恩。”
林延潮沉默半响,然后道“一世感激的大恩,那倒是不必了,至于之前的事本部也不想再行指责,但本部来朝,意在屯兵义州……”
柳相立即道“经略大人,此事我已上禀国主,世子,眼下朝中大臣因此分作左右两派争论不休。”
柳成龙拜伏道“上国之差遣,小国不敢不从,但在细款上还请上国体谅。比如经略大人说要屯三万,兵马实在太多,小国供养不起。”
“我以为最多一万,且地借大明屯扎二十年,或者三十年……等倭人退去……”
林延潮打断道“倭寇退兵前说此无益,还是请柳相准备人马,随我立即救援晋州城吧!”
柳成龙,金命元偷窥林延潮的神情,但见他不再置一词,然后离去。
柳成龙不解林延潮的意思,拉住了要走的刘黄裳问道“经略大人,为何不表态呢?”
刘黄裳叹道“看来柳相爷,有所不知啊!”
“还请刘赞画指教!”柳成龙恭敬地道。
刘黄裳道“陛下已下旨意让我军不许进兵,准备班师回朝!”
柳成龙色变道“为何方才不听经略大人与我说明。”
金命元急道“天子要经略不许出兵,那么经略怎么办?”
刘黄裳反问道“你们以为呢?”
“晋州百姓也是天子的子民,经略大人又怎忍弃之。之前我等已派出使节至晋州城与倭将谈判,以朝鲜守将退出空城,以免杀戮!但却遭拒绝。本来我等也只能帮到你们这里,否则经略大人于圣旨不顾,那就是违抗君令!”
“而今经略不忍朝鲜子民遭受荼毒,赌上一切在晋州城下与倭寇一战而决胜负,而汝等君臣居然……若是依我的打算,既然是要撤军也好,索性咱们连义州的兵也撤了!”
柳成龙色变道“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若是大明现在撤军,小国立遭倭人涂炭!”
刘黄裳道“屯兵之事利于两国,而无一害,只是在于朝鲜君臣上下心甘情愿。经略大人不忍相强,本是意在将来两国相互扶持,但是朝鲜连这请求也不答允,而经略大人却冒着抗命之事,拯救贵国百姓,敢问贵国上下对得起经略大人的情义吗?柳相一心一意为国家奔走固值得敬佩,但可有想到经略大人的处境一二吗?我本不该多言,但实在是不吐不快,还请柳相见谅。”
听着刘黄裳之言,一旁金命元则默然说不出话来。
柳成龙道“林经略的大恩,我们生生世世绝不会忘记!”
说完柳成龙的眼眶已是湿润。
此刻晋州城外,正下着倾盆大雨!
城东山坡一面挂着书写着‘儿儿’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