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农忙之时,我们集沿河,每年的河工役都是最重。官府里摊派的名目又多,如挑河役,疏浚役,草梢役,夫柳役,年年都有人被官府逼不过,投井自缢。”
“就算应役,集里的男丁要去一大半,剩下女人小孩,干得了多少农活?若今年再发河工役,秋地里就没收成,会饿死一半人。”
“是,去年借得社仓,今年连本带利都指着地里收成还呢。”
众乡人说得声泪俱下。
顾主薄等人脸色很难看,不满地道“若是河堤决了,淹了农田,你们一年不仅白忙,连命也要丢。”
“是啊,朝廷问罪,我们也要被问责。”
里长不说,一旁约长开口道“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我们高家集,承河工役最重啊,这河堤要是决了,淹得不止是我们一集,这十里八乡都跑不掉,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们集里出民役最多。”
乡民都是纷纷帮腔,说到关乎他们利益之事,各个都很现实,不似方才畏官。
一名官吏,就是之前说娘舅家在高家集的出声道“三舅公,你说得是这个道理,但谁叫我们离河近,其他集若是来黄河边,这人来人往路程上就要耗多少功夫。”
“咱们不如向老爷求求,如果咱们高家集出人,其他集里是不是给咱们点粮米补贴啥的。”
林延潮在旁看得清楚,官府这边唱黑脸唱白脸的都有,官吏与老百姓们也都是在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