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生吗?不过那又如何,他这一次上谏,冒犯天颜,失了圣眷,否则也不会从翰林院贬至河南来为官。
就算是首辅门生,也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辜明已脸上的笑容敛去,熟悉之人都知这位府台动了真怒。
众官员都是心想,林延潮乃官场新丁,不知规矩,这一次麻烦了。
辜明已对众官员道“各位都知道璐王就藩,朝廷下旨令本省承办。但是本省的情况,也是寅吃卯粮。但是我们为官之人,衣食都乃天家所赐,我等必须上体天心,不可拿府那些破事,向圣上,向司里哭穷。”
众官员脸色都很尴尬。
“本府这一次奉司里的意思,追讨各府积欠,圣命难违,司里也要交代,故而一会若有的罪的地方,在这里先给各位赔罪了。”
辜明已话里满是肃杀之气。
众官员连忙道“都是为圣上当差,司里办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是一名吏员拿起一叠厚厚的账本,拿到辜明已面前。
辜明已拿起一精铜眼镜戴上,明朝时眼镜称为叆叇,有些目力不佳的士大夫都有佩戴。
辜明已读账本,然后问道“河南府的官员?”
下首一名官员称是。辜明已道“河南府去年的库银都未缴清,今年又要拖欠吗?”
河南府的官员本要诉苦,但是心想辜明已有言在先,不可以拿府里破事哭穷,于是道“今年府里有困难,但是既是省里发话了,那我们今年咬牙忍一忍,先缴了去年的积欠。”
“至于今年,恳请拖延至明年二月。”
“不行!”辜明已当面拒绝道,“今年最迟不可拖过十月。”
河南府官员哀求道“恳请府台宽限一二。”
“罢了,先缴纳一半,明年二月再缴纳另一半,没有第二条路。”
这名官员想了一番道“那就依府台大人的意思。”
这名官员见事解决,当下松了一口气。
“彰德府?”
“下官在。”
“已是累积拖欠两年,一共两万两库银,你就是补了前两年的,今年也宽限不了。”
“下官已是尽力,明年的实在没办法。”
辜明已道“那本府也没办法了,你们府正印佐贰官员都自领处分。”
这官员哀道“求府台宽限一二。”
但凡领了处分,三年内不得升迁,仕途大受影响。
辜明已道“没办法,只有得罪了。若是明年前补齐,司里不会与你为难,并撤去处分。”
这官员垂下头去。
“卫辉府?”
“下官在。”
“璐王藩邸就在卫辉,你府既司营建藩邸,那么拖欠之事,本府会替你奏明司里。”
辜明已说到这里,向众官员解释道“终归是璐王藩邸,若是追缴太过,激起民间物议,此于璐王面上不好看。”
众官员听了心底呵呵,这卫辉府官员不知如何巴结的,竟免去了处分。反正嘴巴在你身上,怎么说都行。
辜明已又拿起一账本,嘴边冷笑然后道“归德府?”
众官员看去,但见林延潮一脸'懵懂地'道“下官在。”
辜明已寒笑“林司马,百里缕堤已经修好了吗?”
“这个……尚未全功。”
辜明已摘下眼镜道“原来如此,那么这百里缕堤修了不少银子吧?”
“今年朝廷下拨的五万两河工银都用进去了。”
“五万两银子就能修百里长堤?怕还挪用了不少吧。”辜明已话音已冷。
众官员都替林延潮捏一把汗,但见林延潮笑道“府台真明察秋毫,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