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魁在马玉逼迫下,下令各府对百姓催科,间接导致开春后粮价暴涨,民不聊生。
于是杨一魁被潞王一党的御史以扰民,赈济无方的名义弹劾数章。
这件事对于杨一魁而言实在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杨一魁受不了这气,一怒之下,就向朝廷请求了致仕。
然后天子也就答允了。
所以杨一魁离去时有几分凄凉,百姓怪他,天子怪他,连九泉之下的马玉也怪他。
做官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悲催。
码头上寥寥无几的官员相送后,倒是林延潮赶来时,令杨一魁有些触动。
“宗海,老夫已不是河南巡抚,此后与百姓无异,你实在不必冒着离境的风险,来开封相送啊。”
林延潮暗道,惭愧,谁是来送你的。我是顺路的。
林延潮面上道“抚台休要这么说,抚台在林某心中,永远是河南的巡抚。就算离境也要亲自来送抚台一程。”
杨一魁目露悲色,捧着林延潮的手道“宗海真是有心了,老夫没有看错你。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夫为巡抚时,治下百官无不仰仗鼻息,现在却是人走茶凉。哼。”
林延潮道“抚台放心,当今天子明辨忠奸。似抚台如此忠臣,必有东山再起之时。”
杨一魁点点头道“多谢宗海这一番话,你或许也知道了,眼下朝廷开始查李子华那笔烂账,他在河督任上贪的简直不像话了,判个流放都是轻的。“
林延潮心底暗爽,李子华倒台也是迟早的事。你虽然会拍天子马屁,但是底线还是要有的。本职工作干不好,什么都没用。
“只要李子华一走,朝廷想要用治河的名臣,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只要潘乌程不出,论及熟悉河工,当朝官员能有几个,朝廷还是要用老夫的,河南这烂摊子,谁要谁拿去就是。”
杨一魁说话也是动了气,完全不是原来封疆大吏那等大度,而是如同受了委屈的学生。
不过林延潮却心想,这杨一魁看来还有起复的机会,自己这一次顺路来烧冷灶,还真是烧对了。
送完杨一魁,林延潮当即就去巡抚衙门投帖。
今日正好不少开封府官员,好似与林延潮约齐了一般。大家一起来参新任巡抚。
眼下巡抚还没有到。
花厅里是坐满了官员,在场二十多名开封府官员,林延潮的老熟人沈同知也在。
林延潮来归德任官后,尽干得罪开封府的事。
先把人家的前任知府搞下台,又因为疏通贾鲁河的,跟开封府里的官员吵得撕破了脸,现在好死不死的是,开封府的新任知府,竟然是李子华原来推荐的要来归德府任知府的单知府。
单知府是李子华心腹,李子华与林延潮关系如何,路人皆知。
现在众人又都是在一个花厅里,大眼对小眼。真的是,放在古时候,两人不要说话,都可以拔剑单挑了。
林延潮反正安坐不动,不轻易挑起战火就是。他与一旁花厅里唯一一个愿意理睬自己的分守大梁道参政方进,方世叔说话就好了。
但是没料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单知府对一旁的沈同知发话了,明知故问地道“这开封府的境内,怎么有外地的官员在内?”
方进虽是分辖归德府,但他是布政司的官员啊,全场就林延潮一个人是归德府的官员了。
呵呵,这不是拐着弯骂林延潮'跨府巴结'吗?
林延潮倒不愿生事,笑着起身道“这位是开封府新任的单知府?小弟是归德府知府林延潮,失敬了。”
“哦!”单知府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林知府,本府久仰大名了,大家能来河南一省为官,也是缘法,你我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