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更衣后,即在客厅见了林延潮。
林延潮开门见山地道“恩师,学生有一事不明白。”
“何事不明白?”
“学生不明白恩师为何这一次放过了张鲸?”
申时行笑着反问“怎么九卿正推你为礼侍还不够,还要扳倒张鲸?”
林延潮道“学生费了这么多周折,并非只为洗脱嫌疑,张鲸这一次不仅算计学生,还算计了恩师与沈礼部,若是仅仅处置一个张绅,恩师怎么咽下这口气。”
申时行笑了笑,拱手向北道“要扳倒张鲸不在于老夫,而在于皇上。至于咽得下咽不下这口气,就看你这么看了。”
“学生愚蠢,还请恩师明示。”
申时行道“要让张绅指认张鲸不难,但指认之后呢?朝堂上如何平衡?”
林延潮闻言恍然道“学生明白了,学生只看到张鲸没看到皇上。”
申时行道“你只能没坐到老夫这个位子,以后你就明白了。不过老夫试问你一句,老夫身为宰相,大权从何而来?”
“难道不是圣上所给吗?”林延潮问道。
申时行笑了笑道“这话就错了,宰相是皇上给的,但权柄却是百官给的。若老夫身为宰相,但六部九卿却没有一个人能调动,那么又有何用?需知权在于下,而不在于上。”
“张鲸动你,老夫一定要保,不仅仅是你是老夫的门生。同样老夫要动张鲸,动了张鲸以后,那么皇上就该动老夫了。而张鲸就是知道这一点,故而才算计你,但他也不敢太过,怕大家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