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林延潮心底也是很微妙的,现在对方是礼部一把手,自己这一次官拜礼部侍郎,也多有依仗他。
但是从申时行的关系而言,他们二人又不可能太亲近。
这时下吏上茶,林延潮接过茶盅呷了一口,然后看向堂下抄写的吏员。
沈鲤收敛笑容道“快年末了,户部要清账,这都忙了好一阵了。右宗伯初来还不知道,本部公费颇为紧张。咱们礼部虽说是清水衙门,但用钱的地方却也不少,大脑袋上顶了一个小帽子,有时候也实叫老夫犯了难。”
林延潮道“听闻正堂为了义学之事将银子都调拨给海侍郎了,下官心底好生敬佩。”
沈鲤道“右宗伯不用给老夫戴高帽,海刚锋既以礼部侍郎监督义学之事,那么这兴办义学的事,也就是我们礼部的事,故而老夫是责无旁贷。”
“但话说回来今年用度肯定是不够,那么明年衙门里就要紧一紧,恐怕要难为林部堂你了,新官上任就要节衣缩食了。”
沈鲤说到这里,看向了林延潮。
一般人到此都是犯难犹豫,然后反问一句,与其节流不如开源,正堂为何不问教坊司拿钱,反而要我们节约。
沈鲤不动声色看向林延潮,想看看他怎么应变。
但见林延潮道“正堂所言极是,这兴办义学,行以教化,当年是下官向皇上建议的,正堂如此支持此事,下官于情于理必须配合。”
说到这里,林延潮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条子道“下官今日到衙检查账目,发现这里有几处开支可以缩简,还有几处可以合并,如此算下来,一年可以替衙门省却不少银子。”
沈鲤脸上抹过一丝惊讶之色,然后从林延潮手里取过条子。
他虽是五十好几,但眼神还算不错几下子看完,向林延潮问道“右宗伯,早就知道了老夫要与你替节省衙门开支之事吗?”
林延潮笑着道“下官哪里有这个本事,下官只是想衙门里的公费,都是出自老百姓上缴的税赋,所以缩减开支,能替朝廷里省一点是一点,却不想和正堂想到一处去了,实在是令下官意外呢。”
沈鲤闻言笑道“这怕是左宗伯给你透的消息吧。”
林延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沈鲤喝了口茶道“右宗伯,真不愧是年轻俊才,在朝年轻官员之中,难怪你居翘楚,真是后生可畏。反观老夫年事已高,本不该恋栈权位,奈何天子不肯老夫归老,故而才勉强守位在此。”
林延潮听了心底暗笑,你沈鲤也给我来这一套,历史上你可还有十几年仕途呢。
“正堂德高望重,不仅皇上倚重,百官仰望,天下百姓也是指望正堂能在朝主持大局呢。”
沈鲤笑了笑道“三十年前老夫也是如你一般,而今不服老是不行了,右宗伯年纪轻轻,当是大有作为的时候,老夫决定将四司之事,让你与左宗伯各管两司,你看如何?”
朝廷六部,除了吏部以外,其他各部都是侍郎协理尚书,有什么事一起商量。
沈鲤愿意放权,林延潮当然是求之不得。
林延潮当下道“下官愿为正堂分忧,为朝廷尽力,只是下官才疏学浅,又是初来乍到,万一有事……”
沈鲤道“右宗伯,不必多虑,有疑难不决之事,尽管来报老夫就是。”
说到这里,沈鲤顿了顿道“右宗伯,先分管主客司与精膳二司,以及会同馆如何?”
礼部四司之中,第一位,肯定是主管科举,内外礼仪的仪制司。
第二位是主管祭祀的祭祀司。
主客司,精膳司排在末位。
但礼部中真正有实权的,唯有祭祀司与主客司。
沈鲤将仪制司,祭祀司交给左侍郎于慎行,将主客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