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再大,但他是皇上,陈矩的人,又何必卖一个乡绅的脸色。
想到这里,孙隆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轻慢的神色,但一看林延潮从容地坐在那里,顿时心底一跳。孙隆想起自己以前在林延潮手上吃得亏还少吗?被他教训得还不够吗?就算他现在是乡绅了,自己也是不可以得罪他的。
再说了自己干爹陈矩对林延潮也很是佩服,认为他是抚世之才,干爹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有错。
孙隆当即赔笑道“林先生,好大良机,错过了,恐怕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咱家劝林先生好生再考虑考虑,否则再过几年……林先生要回朝堂上就难了。”
林延潮知道孙隆所言非虚。
但林延潮却哈哈一笑,起身道“孙公公,你倒是不知林某为人了。林某既说了要退就是真退,辞官就是真辞官,请孙公公回京以后转告皇上,林某虽已是百姓一个,但必尽心于书院,为朝廷求贤乡野,举良士为圣上所用。至于林某的学问和主张,将来都在这些学生身上。就算是一名山长,如此也胜于在朝堂上尸位素餐,说着不想说的话,做着不想做的事。”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林延潮是放在心底说的。
但是林延潮一席话,孙隆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但无论如何林延潮就是不回去了。
孙隆干笑了两声,心想这林延潮还真把自己当谁了,朝廷离了你难道就没人了。连南礼书都不稀罕,将来有你后悔的。
孙隆面上为难地道“既是如此,咱家唯有回京后再将部堂大人此情禀告陛下就是。”
说完孙隆也觉得自己没必要与一名闲散在家的致仕官员再咕唧下去,行了一下礼即离开了。若不是心底还忌惮林延潮,孙隆连这行礼都免了。
见此一幕,林延潮倒是略有所思,一旁陈济川走出道“老爷,该去赴宴了。”
林延潮道“你都听到了。”
陈济川道“听到一些,老爷,当初要不是你,孙隆早被以张鲸余党论处了,现在攀上了陈矩这大树,倒是把老爷当年恩情忘得一干二净,这等小人。”
林延潮道“宮里,官场上这等见风使舵,扒高踩低的人还少了,不值一提。”
说完林延潮更衣,然后到了宴厅,但见这时候孙隆放下架子,左右逢源与地方官们打成一片。
林延潮不由摇了摇头。他知道孙隆好容易出宫一趟,肯定是要在地方捞一笔才走。
至于不少地方官员也愿意接纳他这样的权宦,所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就凑在一起。
孙隆这一次来福建存问,逗留了三日。
但天子赐匾,巡抚,布政使来贺,这一件件事都令鳌峰书院名头更加响亮。
因为有了鳌峰书院,三元坊的人气也是更旺了。
当然孙隆走后,林延潮铁心留在福建办书院,无意回朝的消息传开后,来三元坊里拜会的官员也是陆续少了。
当然右布政使费尧年仍是很有心,时不时派人来林府上问候,而提学耿定力对书院的事也是很上心。
如此对于林延潮而言,倒是可以将心力都放在书院上。是不是要做官,是不是打算重新出山这些事对于他而言,是丝毫不急。
但是林延潮不着急,替他着急的人却是很多。
因为朝堂出现了大的人事变动。
首先是吏部尚书杨巍告归。
杨巍是申时行最重要的政治盟友,故而他一直被朝野批评徇内阁之意行事。在万历十五年的京察时,当时左都御史辛自修打算严格执行京察制度,筛落一批官员。
但申时行一看不妥,辛自修筛落名单里有不少都是自己的党羽,于是授意杨巍阻止此事。
经此一事后,杨巍的名声就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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