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确都有两副面孔,但有几个人敢在老安人面前露出两副面孔?
裴满心里不停地吐着槽,面上还要不显露半分,继续恭敬地应“是”,派了人去查。
王娘子冤得不行,好在是裴满还是比较了解她的性子的,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很紧张裴家的生意,就是遇到了裴家扫地的丫鬟也会客客气气,顺手的时候甚至会送两根红绳给那些小丫鬟们绑头发,查了查也就过去了。
裴宴这边却还是不放心,让人请了郁棠过来,问她找裁缝师傅要图样做什么。
郁棠窘然。
她没有想到这点小事裴满也会请裴宴示下。
“家里的漆器生意不是不怎么好吗?”她把自己和郁远来来回回折腾的事告诉了裴宴。
裴宴很是鄙视,道“你们家就让你一个小姑娘家这样胡闹?”
这话郁棠就有点不爱听了。她道“什么叫小姑娘家?我也没有胡闹。我们家的漆器铺子是我祖父那会儿传下来的,虽然我阿爹和我大伯父各分了一间,可铺子却没有分开过,一直是在一块儿,由我大伯父管着的。我阿爹和我大伯父是想我和我阿兄一起掌管铺子的。”
裴宴对人对事向来都反应很快。闻言他立刻意识到,郁家这是准备让郁小姐招女婿上门了。可他心里莫名有些担心,不禁道“那你也同意家里的安排啰?”
男子以入赘为耻,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通常都有这点那点的不足。
裴宴微微蹙眉。
郁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什么安排?”
裴宴心里就有些烦躁。
这小姑娘,怎么傻呼呼的!
平时挺机敏的,一到关键的时候就不知所谓了。
他没好气地道“你就同意你们家给你入赘?你不是还有个堂兄吗?他可以一肩挑两头啊!”
这是很多人家的选择。
既不用改姓,也不用和亲生的骨肉分离,不过是多赡养了一个叔父。可叔父家的产业也该侄儿得,算一算还是划算的。
郁棠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这件事。
她再大大咧咧也不好和裴宴讨论这些。
郁棠脸色一红,答了句非常安全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是听从父母的。”
那你还敢到我面前来大放厥词!
这话都到了裴宴的嘴边,他猛地觉得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虽然不知道为何觉得不合时宜,也不知道以他随心所欲的性子为何就要忍着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但他还是忍了又忍,生硬地把话题转到了郁家的漆器铺子上“你为何瞧得起那裁缝铺子的图样?我瞧着很一般。”
他的话音一出,郁棠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在回答裴宴问话的时候一直心弦紧绷着。至于为什么,她望着裴宴目光灼灼的眼睛,一时也没空多想,直觉自己好像平安无事地从悬崖边逃脱了似的,让她本能地想快点揭过这一段去。她有点迫不及待地道“那是您没有注意到他们家的绣工。他们家的绣工可好了。”她说着,就举例说起五小姐的绣花鞋来。
裴宴依旧是满脸的鄙视,道“我要是没有记错,你们家铺子是做剔红漆的吧?”
郁棠连连点头“您没有记错。”
“剔红漆不是以华丽低调而见长吗?”裴宴不以为然地道,“像你所说的图样,零零散散的几朵花,你准备用在哪些器物上?这种图样我不用看就知道,螺钿做出来才好看。剔红漆做这种图案的,既不能体现剔红漆的繁复工艺,也不能体现剔红漆的特点。”
说得好像他家有个祖传的漆器铺子似的。
郁棠气结,也有些不服气。
她知道裴宴懂得多,但不至于连漆器也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