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又过去两月时间。
头一月,京畿之地气氛轻松无比,各大家族虽然暗地里都在调兵遣将筹谋万千,但明面上却都仿佛沉浸在了乱世苗头被侯永硬生生镇压下去的喜悦中。
只有底蕴不足的中下层家族,才被这种假象给晃了过去,并被那些传承数千年的大族榨干价值。
但到了第二个月,随着皇帝的动作展开,半隐晦不隐晦的调集大军以及军械,各大侯族的动作便也渐渐大了起来,京畿之地的气氛便凝重了不少。
七月,正值酷暑,燥热难当。
多数武者虽不惧严寒酷暑,但配合凝重的气氛,人心都浮躁了不少。
偏生又万里无云,滴雨未下,可以预见,今年一定是个大旱之年,寻常百姓的作物,武者需要的灵粮药材,收成恐怕都极差。
“说来也怪,每每到了乱世之时,总是天灾人祸不断。”侯永轻声说。
侯传云抿了口差,跟着叹口气,道“挺正常的。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胡说什么呢?”侯永瞪他一眼“修炼把你脑子给炼化掉了?什么叫国之将亡?你这话要传出去,定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我非但保不了你,侯氏都得为你拖累!”
“这不是族叔您当面嘛……”侯传云讪讪一笑。
“谁当面都不行。”侯永轻哼一声,尔后又轻叹口气。
侯传云说的其实有道理,这个帝国传承了四千多年,早已是积重难返。先皇睿帝之时,天下其实便该乱了,这个帝国国祚业已到头。
若非睿帝英明神武,合纵连横之下逐步瓦解各大诸侯势力,重新匡扶皇权及朝堂权威,并果断转移矛盾打死了周边外族,天下说不得已然改了姓。
而其中转移矛盾也是最为关键的手段。
纵观古今,续命也好,由弱变强也罢,变革、变法都是关键。而成功的变革,都有个特性,其扩大了蛋糕,在不触犯既得利益者的既有利益的前提下,将被扩大的蛋糕分给新兴势力。
尔后再将新兴势力培养起来,与旧势力抗衡,最终旧势力泯灭,新势力又成了既得利益者。
直到这块蛋糕扩大到极限,一代代更迭下来,强到极限的旧势力团伙在不停动摇国家根基,皇朝又无制衡手段,自只能越来越弱,最终覆灭。
如今,先皇睿帝连四方之敌都已尽数斩灭,这块蛋糕,同样也已经扩大到了极限。
内部矛盾无数,且无转移的方向,大乱是必然的,这同样也是朝堂诸公的共识——桌子必须掀,重新洗牌,打烂一切,尔后重组秩序。
朝堂当然也有机会重新于乱世当中脱颖而出,再次续命。奈何实在太难,盖因乱世之中,朝廷扮演的角色太过敏感,天下诸侯,大多都会先联合将朝廷覆灭,尔后再逐鹿天下。
亦或者入主京畿,挟天子以令诸侯。
总之除非朝廷真正拥有镇压天下的实力,否则确实极其难以续命。而往往到了皇朝中后期,朝廷的力量早已衰弱到了极致,对天下的掌控力也低到了极限,如何有这能耐?
国恒以弱灭,唯汉独以强亡,这话已然说明了一切。而其中独以强亡的大汉帝国,强也不强在朝廷,而是诸侯的力量,
故而朝廷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不可能续命,说乱世之时乃“国之将亡”却也不错。
但……
这方世界,朝廷还真依旧诡异的拥有镇压天下的力量——占据一半以上的宗师强者,大部分刺史也并未独立与州牧狼狈为奸,朝廷对天下的掌控力并未弱到极致。
只是内部积蓄的矛盾实在太多,无法压制住了,必须得爆发出来而已,朝廷本身掌握的力量,比之七十年前睿帝一朝强盛的多,掀桌子之后,还是拥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要其内部力量不被外部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