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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私心的,既然陆长枯已经消失了,他还这样……
很有可能这件拼命暗藏的事情,会真的威胁到他的性命,甚至这件事,才是诱使他一直疯狂作案的症结所在。
这么想想,其实陆长荣的端倪从一开始就有所体现了,哪怕他真的因为当初被吓散了一缕魂,需要掠夺生人的魂魄来维持自己的正常生存。
可十天半个月就一趟的作案频率……实在太高了,别说是拿来维持生存的,估计消化都消化不掉,反而会被鬼气反噬。
只是那时候一心想着找他的证据,后面又是忙着抓人,所以他们才会忽略掉。
陆长荣眉宇间的沟壑深得仿佛一条干涸了的河床,可以塞下许多沉甸甸的心事。
严舫同样紧紧盯着陆长荣,大概仅有的耐心已经被逼向了临界点。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掀起自己半吊子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凉快一阵后,将心里的火压了下去,突然往角落走。
江复庭以为他是摸出了头绪,视线跟着他的身子一块游走。
结果,下一秒严舫娴熟的窝在角落里,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了烟盒。
那行云流水的举动,一看就是惯犯。
江复庭大概知道了那天晚上,周祁为何敢藐视规定,偷溜到走廊吸烟。
没个几秒,严舫英气逼人的脸藏在了自己的吞云吐雾里,仙气缭绕,衬得他有那么几分高山而立的仙人之姿来。
等到他掐了烟之后,江复庭还在目不转睛的看他。
严舫从上头的尼古丁里脱离出来,方才还乏善可陈的脸上,多了那么几丝的兴奋。
他走过来的时候,瞄了眼里面束手无策的两人,并不着急叫他们,而是翻起了手边的资料。
心理侧写和陆长荣所有的资料全都摞在了一块。
他搭在手上,一张张看似粗略的翻着。
江复庭在他翻动的界面里,不经意再次看到了孤儿院的旧址,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漏掉的事。
第一次去旧址的时候,是高雪被摄魂,梦游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一路跟踪才发现。
可为什么取个灵魂要千里迢迢的把人引到了这里才动手?
是要专门在那个地方做什么?或者是接洽什么人?
还有他那一缕受损的魂魄……
江复庭不断深入思索,陆长荣不管说什么话都是真假掺半,你没办法一下判定清楚到底是真是假。
他总觉得陆长荣陈述的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对劲。
碎过魂的人,必然身形消瘦,无精打采,没有活力,即便是有别人的魂滥竽充数,却也只能让你活着,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还有心力和精神到处算计,轻松杀人。
他刚想到这里,严舫已经通过眼前的白纸黑字,又将陆长荣的一生回溯了一遍。
他仿佛揣摩到了什么,突然合上了资料,看向里面的陆长荣,若有所思的开口: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气定神闲,不骄不躁,是因为心里有恃无恐。有恃无恐,是因为他身上有稳如泰山的信仰或支柱。可源于他自身,也可源于外在。”
严舫说完,还征求着江复庭的意见:“你觉得呢?”
江复庭一愣,心里还在惊叹于他侧写的洞察能力,嘴上却紧跟着回道:“他已经没有内在的信仰了。”
这话脱口以后,连他自己都随之沉默片刻。
他看向瘫在审讯椅上,毫无坐姿的人,脑子里回放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不过,你说的对,仅有的信仰崩塌,他依旧能不崩于山,宠辱不惊的坐在这,外在的力量也不简单,单纯的利益诱惑,还不至于到让他缄口莫言的程度。”
陆长荣不是骄纵到不想说话,严舫从他的言语里推断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