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抬起头来,在江复庭紧绷的心中,对着陆长荣一字一顿地说:“范从文。”
陆长荣捏着拳头的手蓦然一松,手指无措地僵在那里,好像被抽干了力气。
“看来是认识。”严舫坐姿稍微松散了点,那是准备听故事的模样:“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陆长荣拢着的脑袋像凋零的花,悬在空气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
严舫像没听见这句话,话锋一转:“被虐待的感觉怎么样?”
陆长荣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地抬眼看他。
他问这话的感觉轻描淡写到,像是在平日里问别人:这饭好吃吗?这个东西好玩吗?这件衣服好看吗?
像这事本身存在着可能性的乐趣一样。
乐趣……
他从错愕的状态里回过神,再次涌上了一丝屈辱的愤怒。
严舫不等他发作,就掐断了他的怒火,自问自答着:“看来是不怎么样。”
陆长荣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一股愤懑憋在心里,几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炸了。
严舫抬起手,指甲挂磨着自己的脸颊:“恨到不得了的东西,都能让你甘心忍受下来,看来那人很可怕。”
陆长荣因为突然窜上的恐惧,瞳孔有些放大。
“他胁迫你什么?”严舫深沉的声音像藏在地狱的恶鬼,掀起了他的恐惧,一把将他拉回了惶恐的噩梦里。
陆长荣整个人抖如糠筛。
“用更加过分的虐待来威胁你吗?猥亵或者性侵?”严舫冷冰冰的说出令常人害怕的字眼。
陆长荣仿佛是身体故障了,只剩下颤抖。
他仿佛看不到,死咬不松口,继续深究:“再或者威胁你的生命?”
“他们是怎么威胁的?”
他的声音不断在陆长荣的耳边打转。
记忆里一直被掩藏的东西都拖泥带水的勾出来,顺便将他虚掩着的创口搅得血肉模糊。
陆长荣有些崩溃的埋下头,拷在桌上的手挣扎着探出,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两边的手腕被勒住的钢铁磨出细小的长口,几滴鲜血浸到了手铐里。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严舫不带感情的说,眼尾的利芒却有所收敛:“你可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说完后,从容敛起姿态翻起了桌上的文件。
突兀的寂静,连时间都觉得尴尬,以致于溜走的时间飞的特别快。
陆长荣像是被人放在了案板上,温火炙烤着,将他的不安与担忧,都一点点的炖入骨子里。
渐渐地,他所有的心理防备都逼近了临界点,面临着随时的崩盘。
江复庭默默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范从文。
既然是李商亲口供出来的人,那这个叫范从文的很有可能就是长生派的掌门。
陆长荣像一只陷入困顿的野兽,他想要挣扎,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良久,他仿佛痛下了一个决心,放下自己的双手,转过头来,看向一直站在玻璃外的江复庭。
所有的波涛汹涌都隐匿在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我要跟他讲。”
他艰涩地说:“所有人都出去。”
周祁和坐在里面的小郑一愣,不知道他端得什么架子,对于这种不切实际的无理要求颇为愤怒。
但碍于严舫没开口,他两也不好说啥,只好在严舫和江复庭之间目光来回扫荡。
江复庭静静地和陆长荣对视着,他仿佛穿过了陆长荣身上的外皮,依稀看见了深埋在他心底的怪物。
恐惧与害怕是怪物的养分,并不会让它就此安息,而是日趋膨胀,更为疯狂的索取。
严舫的后背紧贴着靠椅,看似松散,但后背却始终直得像一块铁板,落在膝盖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