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从被斩断的手上的汩汩涌出。
黑暗遮蔽了光,通往幽冥的路上,这些不肯往生也不肯死去的灵魂,就化作了这样的东西。
她的佩剑终于也被那一只只纤弱的手死死扣在地上,被吞进了黑色的土地里。
即便隔着护卫罩,她也被那一只只悍不畏死的手死死的摁在地上,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开始窃窃私语。
“吃了吧,吃了吧~”
“吃了吧,能量不够了,我们需要吃~”
“来自地狱的味道,真纯粹……”
她感觉到那些手已迫不及待的撕扯她的灵力罩,漫天漫地地扑过来,没有一丝顾忌,连原本雪白的手臂都变成鲜红的血色。
她不会死,但感觉屈辱!
这些低贱的东西!
然而就在那一刹,一个鸿鸟一样的人从空而过,清亮的声音穿过重重交错缠绕的丝萝传入耳中。
“这一片的丝萝居然长这么大了?唔,又在吃鬼了。”
“虽然我自身难保,哈,但既然遇上了……”
一个修长的身影倏然跃入密林一样的丝萝林中,枉顾那些奔着他去的手臂,径直伸手,将她从丛丛血色丝萝中拉出,看也不看的在她脚下一撑,送她离开了那片湖泊样汹涌的丝萝丛里。
在一上一下,一低头一抬首的交错瞬间里,她看见了那个满是狼狈的人影,以及那已经破败不堪的官服冠冕镶珠金冠,蓝色打底绣云纹的府君官服,还有那张,看一眼就绝不会再忘的脸。
“一群被彻底亡国灭种的东西,苟延残喘在黄泉路上,不好好躲藏,拾人牙慧长成这幅样子……”
他用的灵力很足,顷刻就将她送出了那丝萝丛林范围,只隐隐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后来,她灵力恢复泰半,再不是被震出地府时的重伤样,她再一次找到那处丝萝丛,那时候,那丝萝丛里的手臂更加茂密,也更加凶残。
她面上浮着冷笑,剑斩万千柔软手臂,将那一片如江如海的丝萝夷为平地。
那些死不瞑目,不算活着也不算亡魂的东西,再也没有在那一段路上出现过。
那一日,她将万千丝萝从地里拖了出来,眼见它们化作赤 裸的老幼,对着她哀哀痛哭,述说那些不让它们安息的守候和执着,渴求一条生路,但她什么都没应,将那些低贱的东西斩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在塌陷的泥土里寻见一方白玉雕琢的的官印,上面刻有三尾狮子,属轮转殿下府君印信。
那印信上主人的灵力已被侵蚀的
分毫不剩,只有印信本身的威压让那些魑魅魍魉不敢靠近。
那方破损的印信成为她片刻不离身的心头所爱,连同那个面容染尘的俊朗面容也一同被她珍藏在心底。
可是清剿没有结束他,她不敢稍离,等她终于空闲下来,却开始害怕。
不能言说的害怕持续的时间不长,她终归是手沾鲜血的女将军,所以她去了轮转王的第十殿。
却不曾想,她还是没见上那个人,听说他犯了错,又听说他魂魄尽散,消弭世间。
再然后,她就出了事,一睡千年。
无边的黑暗里,依稀有人在耳边低语,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身经百战的酆都公主悚然而惊,从千年前的陈梦里转醒,在昏暗中慌乱地摸索。
剑呢?她的剑呢?
手,手抬不起来!
为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
她长在地狱黑暗里的眼睛都看不见看不清,她到底在哪儿?
……
大红的喜轿落在富丽堂皇的府邸前,前呼后拥的鬼嘻嘻笑着,哄闹着让新郎抱新娘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