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筠一觉睡醒,已近黄昏。
屋子里点了一盏灯,小小的一团烛火静静燃着,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隔着纱缦,孙晓筠恍惚间忆起出嫁前,母亲的规劝,父亲的训斥,祖母的担忧……
这一切都在婚后一一灵验,如今是虎落平阳任人欺,这或许就是常说的因果报应,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夫人可是醒了,奴婢们来给夫人请安。”
孙晓筠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早已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妾室。
汤嬷嬷站在大门拦着,板着训斥“几位姨娘要是真孝敬,就回各屋去歇息,二爷最近公务繁忙,夜里回来回来怕扰了夫人歇息,都是歇在外院书房。收起你们心里那些小九九,莫三天二头的往主母的正屋里跑,夫人身子重,得好生修养。”
新晋的姨娘好歹算半个主子,如此被一个老虔婆埋汰,其中许姨娘性子本就泼辣那还忍得住,阴阳怪气道“孝不孝敬的那轮得到你一个贱婢说了算,咱们可是老夫人院里出来的,合着你的意思是老夫人不会调教奴婢?!”
说完,使力推开汤嬷嬷,迈着大步便抬脚朝屋里闯去。
汤嬷嬷伸手欲险止,却没来得及。“来人,快来人……”
“给夫人请安。”
该有的礼节,还有得有的,许姨娘问安后,便坐在床前的绣凳上,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清醒,自言自语道““啧啧啧,夫人这身子也太娇贵了,莫不是奴婢眼花,怎得瞧着脸色越养越差了,秦姨娘,你也帮着瞧瞧。”
满屋的药味,秦姨娘嫌弃的用手绢捂着鼻子,伸头探望,道“呀!夫人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不会是快不行了吧。”
这话忒不吉利,可姨娘们来偏是给她添堵的,孙晓筠气得抬手指着她,想骂却发现嗓子嘶哑无声,憋得了半天,喉咙才发出一声“滚~”
可这样沙哑低沉的“滚”轻飘飘没半点威慑力!
秦姨娘瞟了她一眼,“夫人还是省点力气吧,待会儿要是二爷来瞧着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心疼了。”
看着孙晓筠气鼓鼓的神情,许姨娘忽的一拍手,“哎哟!瞧我这记性!二爷说了夫人身子不适,让奴婢们也尽尽心,小心伺候着。奴婢这就伺候夫人喝药!”
秦姨娘听了,立即笑她“我说许姐姐怎得讨得二爷欢心,能留住二爷在屋里过夜,我竟还不知你这般贴心识大体!”
说完,掩嘴嬉笑,那得意洋洋的眼神不明而语。
孙晓筠自从病倒在床,便在萧老夫人的强硬下交出管家大权,二房院里但凡长了眼的都瞧出了当家老夫人对二夫人的不喜,如今大房太太当家,一个个人精般往大房凑了,希望能调去大房伺候,没调走的不是这个病了,便是那个病了,即使没病的能躲便躲。
汤嬷嬷被推倒在地时,也不见有丫环上前掺扶,嘴里骂骂咧咧的费了半天功夫才爬起来,左顾右盼也不见翠薇回来,心里又气又急,最后在院里寻了个干粗活的丫环让她去寻二爷,就说太太病重。
这才抬脚往屋里去,正瞧见许姨娘端着汤药坐在床上“喂”夫人喝药。
说“喂”实则一大半的荮都撒在粉红色的被褥上。
瞧着夫人痛苦的神情,汤嬷嬷心疼的眼角已经泛起泪光,二话不说,上前便去夺那碗药。
一抓一扯中,那碗药飞出落在地上,仅剩下的小半碗药洒了一地,大红的地毯瞬间污了一片,汤嬷嬷怒呲“姨娘们这是想逼夫人去死,好给你们腾位,呸!也不用脚指头想一想,你们是什么样身份,天生的下贱活,即使夫人哪天仙去,也轮不到你们这等下贱的奴婢来坐正室。”
“好你个腌臜老叟活,把嘴巴放干净点,夫人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