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又近了。
冰雪消融,草木复苏,迎春、桃花、玉兰争相开放,又到了百花吐艳、万紫千红的好时节。春雨霏霏、春风拂拂,春光熏暖游人醉。
冰封在河水中的鲤鱼长尾一甩,搅起一片活泼的水花。
僵硬在泥地里丛林间的飞禽走兽们都睁开了眼,嗅嗅春的香气,走出了一冬的睡窝,动动手,动动脚,禁锢的身骨和手脚又开始活络了。
蛇虫鼠蚁出洞的出洞、出坑的出坑,转动一对鼓溜溜的坏眼珠,对着这美好的春光伸出舌头,想要囫囵一口吞下肚。
阿狗一整个冬天都躲在冰冷的屋子里,喝喝酒、打打牌,偶然和阿虫阿鼠去街上逛一遭。反正有这俩小弟给自己跑腿挣钱,吃喝都无所谓。
他们跟着的堂口所管辖的这片区域正是南京路繁忙地段,拉黄包车的、摆地摊做小生意的满街都是,油水多啊。
阿狗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起床,就叫阿虫阿鼠来给自己倒洗脸水,伺候自己起床。
“狗哥,醒了,睡得还踏实不?”
“嗯,还想多睡儿的,被这手上的冻疮痒得受不了。”
阿狗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一块块红肿不堪的冻疮。骨节处,手掌外沿都长满了,硬邦邦、痒丝丝、疼兮兮,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冬天真难熬啊,要把人浑身血脉都冻僵了。
“呼——”
热水里浸一浸,好舒服。冻疮慢慢地胀开,不再那么硬的,底下的血液也一点点舒活起来,泡一会儿啊,手终于有知觉了。
“呀,狗哥,你的手流血了。”
阿狗往盆里一看,果然,冻疮张开红红的小嘴,条条伤口都裂开来,幽幽地吐着红丝儿,看得人毛骨悚然。
阿狗赶紧把手从盆里捞出来,甩甩,那双手早就鲜血淋漓。
阿虫用毛巾给阿狗擦血,使劲摁住冻疮的裂口止血。阿狗这时感到疼了,嗞着牙,眯着眼,冲阿虫大喝一声:
“轻着点,你老婆的手啊!摁得这么紧,疼死老子了。”
“是是,狗哥。”
阿虫松了手,帮他慢慢解开毛巾,灰灰白白的毛巾上染上了斑斑血迹,只能扔了。
这双手也砍了扔了吧,但长在身上啊,还要用啊。长了满手的冻疮,还裂开了口子,疼得割肉似的,还得忍啊,这该死的冬天,折磨死人哩!
“狗哥,你这要不包一包,伤口碰着了疼呐!”
阿狗点了点头,自己就纳闷了:一个冬天都没怎么出去过,这冻疮是怎么长起来的。
看阿虫阿鼠两个经常出去,天不冷吗?风不吹吗?雨不淋吗?怎么他俩手上一个冻疮都不见长,全长在自己手上了,没天理啊,哟,你轻着点,疼!
“狗哥,你忍着点,春天了,天暖和起来就好了,冻疮呐,太阳一照就没了。”
阿狗无奈地看着自己一双手上缠满了一圈圈纱布,肚子“叽里咕噜”地叫起来,起床好一会了,都饿了。阿鼠怎么还不回来?
“这小子几时出门的,这会了还不回来,他买的什么早饭?”
“差不多了也,说是买鸡蛋饼孝敬哥呢,狗哥你是不知道,现在鸡蛋的价都涨了好几倍了。”
“嘿,那阿鼠发财了?非要买鸡蛋饼?”
“发不发财都先孝敬狗哥是不,他说呀,这新母鸡在春天里下蛋,那鸡蛋啊,跟小媳妇第一口奶一样,营养好着呢,一定要吃。”
“哈哈!这个笨阿鼠,他怎么肯定人家拿新鸡蛋给他,这鸡蛋与鸡蛋还有多大的区别,傻不傻。”
阿虫也觉得阿鼠有意思,应和着阿狗奚落阿鼠。这时,阿鼠进门来,笑嘻嘻地叫了他俩一声,往桌上摊开一个大油纸包。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