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讳的事跟这些妇人事说不清楚的,因此只抓住一点,:“太后?有两宫太后,到底给哪位太后?”
眼前这妇人嘴唇一抿,她并分不清说不清楚哪个是哪个,但她知道,在山上礼佛的是皇帝的亲娘。给他们瞧病的,是在书院的那个太后。可总不能写书院太后吧,又怕只给一个太后立牌位犯了忌讳,忙道:“那就写老娘娘……”我知道我每日拜的人是谁便是了。
于是,算命的一听,就知道了,这都是给老娘娘立生祠的。
这些妇人在边上等着的时候相互说话,他多少听到一些。
“……我自打生了我家老五,身上就没干净过……还想着怕是血漏,活不了几年了,谁知道扎了针当天就干净了。抓了药今儿才吃了一半,觉得身上都有劲儿……”
她们的意识里,女人来那个不洁净,可娘娘一点也不嫌弃,身上的血沾到了躺着的床单上,娘娘也没嫌弃,还跟她所要注意什么,给了她一个偏方。是随处能采到的跟杂草一样的药材,那东西收起来熬水,用那个洗下半身,就不会痒了。
“我家是婆婆咳……跟肺痨似得,咳咳咳的厉害的很,我小姑子都不朝前去看的,那天娘娘给好好的瞧了……”
“我是我家三妮,裹脚的没给裹好,这几年那口子烂的都流脓了……”腌臜的很,可一样处理的妥妥当当。
……
这样的大夫,一看就是富贵人,不嫌弃她们腌臜,回来就感激的不得了。谁知道后来听说那就是老娘娘。
堂堂的皇太后,亲自给她们瞧病。
“我婆婆一听说,当时就骂我,说你也不怕折了你的寿,你咋敢劳动那样的贵人的,她老人家跪下就磕头……连忙喊我男人要立牌位。我说等我好些了,能下地了,我要亲自去做,这样才诚心……”
“是这个道理呢!”
算命的心里就感慨,也说一些‘母仪天下,真拿子民当子女’的话。这一日一大早才出摊,就看到一妇人抱着个木板在摊位边等着。近前了他才发现,是巷子最里头李家的娘子。这妇人苦命的,嫁了个好赌好嫖的男人,家里的孩子一个挨着一个,偏男人有钱了就往窑|子里送,没钱里就往暗|娼|门里去,结果染了脏病。染了脏病还拉着媳妇弄事,结果把媳妇也给染上了。大家都知道这娘子的,最是本分不过的人了,不会有那么不守妇道的事。这妇人寻了几次死,上一回上吊了被人发现放下来,大家都当人死了,人都卷在席子里了,要下葬了,结果该是没死透,坑都埋好了,结果下葬的时候一颠簸,人就醒了。之后没再寻死,是听说他家小叔子要把她这几个孩子都给卖了,便再不死了。那小叔子撵她,说她脏了门庭,她就装神弄鬼,反正死过的人了,整天晚上出来晃悠,看人冷森森的,他小叔子倒是被吓跑了。可更多的原本还同情她的人,也被吓的不轻……慢慢的便越来越独了。
他是老光棍一个,有两间房饿不死算了。夜里也常爱出来喝口小酒,有时候醉的睡在路边也没人管,有时候半夜醒来半夜回,也因此阴差阳错的知道这女人的夜里出来是干嘛的。她给纸扎铺子里做活呢。那家铺子不大,是一个老寡妇的铺子。这老寡妇眼睛瞧不清楚了,就叫了这妇人去。但因着她的病,白天去做活怕人家没人肯买。她便夜里去,夜里把活都做好了,一堆一堆的分好,老寡妇第二天只要数铜板便是了。每日里她从老妇人那里能换点吃的,一家子饿不死算了。
如今她站在这里,手里抱着个木板。他以为是纸扎铺子有啥需要代劳的,比如写个‘奠’字之类的。他知道对方可怜,还想着要不要提醒她可以去惠民处试试,说不定能把病瞧好呢。
结果他一过去,李娘子不由的朝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想起什么似得道,“我……给我写个牌位……老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