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赵家在靖阳多酿了两千余斤。
给了徐家一百斤、县学两百斤、张家一百斤、袁家私塾一百斤、赵家村和亲戚们分了两百多斤,剩下的都给了叶家村,由族里安排自饮或往外卖。
陈家那边也传了信儿过来,算上最后一批一共酿制了十二万多不到十三万斤酒,送了两百斤给颜城守、五十斤给叶重华,剩下的都放在八珍阁卖。
陈家在信中只说了数据,并未说买葡萄的辛苦和酿酒的劳累,更没有说叶重华是否嫌少而埋怨。
自然也不会提叶老太太跑去八珍阁闹,骂他们这么好的酒为何不给自家兄弟多一些?
有这么赚钱的买卖,怎么还看着他们三房因为年俸少、日子不好过而整日里粗茶淡饭过得清苦?
就不说照顾三房,她一个老太太养了这么多儿女,如今儿女都发家过上了好日子,却要抛弃她这个老太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老太太坐在铺子门前哭得凄凉,自然引来无数人围观、指指点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叶氏便走出来说,这铺子姓陈又不姓叶,若嫌儿子当官没钱,可以不当官,回家乡种田也饿不死,跑到都当祖母了的外嫁姑娘家闹、要钱,这是谁家的理儿?
一翻话说得叶老太太当场就让许多人指点议论,虽然她辩解这铺子是姓叶的,是叶子皓的,叶子皓虽考了状元却是个不孝的……
叶状元谁不知道?
当下围观百姓群情涌动,最后还是叶重华匆匆赶到,将这个又犯起浑来的老娘亲拽了回去。
叶老太太本意是要去铺中闹一场,让自家不孝女迫于铺子声誉而不得不拿钱给她。
谁知什么也没落着,最后叶重华还被颜城守叫过去含蓄地提醒了几句。
叶状元不做官,叶重华却还在仕途,这么闹最损谁的名声官誉?又是谁会最在乎这名声官誉?
一个能辞官不接旨的叶子皓,显然是不会在乎的。
叶重华心中明白,当场就涨红了脸,只能叹气解释老娘亲也是心疼自己而失了分寸,当晚回去就朝自家老娘发了脾气。
之后八珍阁才又消停下来。
陈家压下这件事没有回报,颜城守却给叶子皓寄了信,一个是对那两百斤酒的感谢、一个也是提醒叶子皓这件事情。
叶家的事情,不管怎么闹都是家事,但一个是六品府衙主簿、一个是不做官的六品状元,若让一个老太太这么闹,传出去叔侄名声都会受损。
叶子皓看了信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信多谢了颜城守,却未提半句自家的事情。
十月,小子们都去了城西的私塾,与周顺叔侄可以每天一起走路去上学了。
虽说不如在靖阳时去隔壁私塾方便,但也不用像在青华州时每天要坐了马车上下学。
他们背着书箱走在路上,还穿了私塾统一发放的蓝衫,看着就像一道蓬勃阳光的风景。
十月中旬,北关传来消息,欧阳不言领着十万兵马撤了,原由为何,暂时还不知道。
但叶子皓却清楚,东黎祁王世子还在北苍,想来他与兄长谈了什么条件,兄长才把这把扎在北关外几个月的利剑收了回去。
他私心认为,就算东黎不与北苍谈任何条件,就算北苍不提任何诉求,就是这十万兵马扎一下,也是让东黎皇室大失颜面的事情。
当初他就没想到兄长会这般强势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如今回想,也仍是感慨、感激。
有兄长为他们撑腰,他才能撑得起腰杆表达他不想入仕的态度,而不用担心得罪了朝廷的谁。
也正是因此,他更加不想入仕,不想与那些人为伍,不想在自己一心为民为朝廷做点实事时,还要提防背后被人捅暗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