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看书,聊天,接吻。
后来他们躺在床上的时候,薛余记得她自顾自地玩自己的手指,而薛余看着窗外越来越厚的雪,睡着了。
那是最后一个带暖色的记忆。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天半夜,薛余从她家走出来,没有了电梯,从12楼走下来,走了很长时间,他不断坐下来歇息,一直等她打电话叫自己回去。
然而没有,电话一直没有响。
好象那个冬天雪特别多,空气潮湿冰冷。
薛余记得很多次看到路边肮脏的积雪,看到睡在地下通道里下水道篦子上的露宿者,还有外省的大卡车风驰电掣划过午夜的城市街道,还有傍晚十分灰色的水泥楼群上的鸽子记忆里这样的画面特别多,薛余也才发现自己特别敏感,而且总是喜欢在户外活动。
其实,薛余远远没有自己文字中表现的那样坚强。
薛余感觉自己,蓦地被生活一下子抛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又失去了一切。
薛余还记得自己在公共汽车上,把一个月的工资放在牛仔裤后袋里,被某个心狠手辣的佛爷悉数取走。
后来薛余跟售票员讲清事实,下了车,在路边打电话给她当时的女友。
薛余插着手站在路边,他不能走远,还没交电话费,摊主盯贼似的盯着自己。
还没等到还钱的时候,女友也丢了
薛余脑子里浮现自己对女友求了又求,哭了又哭的场面,但终没有发生,最后还是买花告别完事。
后来薛余不断地写这种事情,他认为写的多了,就麻木了,看来的确是这样。
薛余住的地方挺小,所以和别人合伙做饭,做着做着,人越来越多,大家发现这样既省钱,每顿饭的花样还挺多。
当然,女孩子就顺理成章地介入进来了,一起买菜,洗菜,淘米,做饭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增进感情的方法。
娟子梳着两个小辫,性情活泼。
她家就是城里的,可还老是蹭他们的饭,有时候晚了就不回家,找张床就睡。
薛余和她有很多共同的地方,爱穿牛仔裤,靴子,说话干脆直接,都喜欢掩饰。
但是薛余知道他们不是一种人,她基本上是明亮的,一部分在暗处,而薛余感觉自己是逆光而立,只是时不时看看窗外阳光下的树叶。
总之,薛余比她敏感。
“为什么你不去?”娟子站在门口看着薛余说。
她眼神定定地看着薛余。
“我有事”
“你没事。”
薛余抬起头,看着她。
她还是定定地看着薛余,勇敢的象个女红军战士。
“我心情不好。”
“好吧”
她转身走了,把薛余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薛余以为自己睡了很长时间,事实证明只是一顿饭的时间。
“给你。”
娟子端着饭盆站在门口。
薛余慢慢爬起来,看着她。
她转身走了。
薛余还能说什么,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不动声色。
她比薛余勇敢,该大声说话的时候,毫不畏惧。
她用词简洁,尽管她不知道,但是并不打扰薛余。
薛余感觉这样的女孩子对自己如此,还能说什么。
薛余开始经常和她在一起,在众多的人们中间,他们俩开始变的沉默,一起默默地洗菜、刷碗,平静地和大家聊天,开玩笑。
默默体会滑过心中的那一缕缕温暖。
薛余喜欢这样的安静。
也许娟子能让薛余淡忘那段日子。
在冰冷的房间里,有娟子在的房间里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