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挑,四肢纤细,面容也脱去了稚气;两弯黛眉色若远山,细长舒扬,清丽舒朗;一双眼眸形似桃花,蓬勃鲜艳、神采飞扬——正是芳泽无加,铅华不御。
成亲王妃虽是一日日地看着百花愈发标致起来,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句;含山却是冷哼一声,往一旁瞧那龙凤描金盘柱攒盒,又低头饮茶。
众人目送着百花入了座,才说了两句话,又瞧得內侍已上了殿、便缄了口,正好闻得殿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鸣鞭。
李元昊上殿时,瞧见他的子民乌泱泱跪倒一片,心头畅快舒坦得很。
众人齐声贺了寿,便退回各人的坐席上,內侍早已抬了百官送的贺礼候在外头,听着礼官唱名的声音一一抬入殿内,与李元昊看过,再抬下殿去。
“怀亲王府含山公主,献万寿紫檀屏风一幅。”
含山不动声色地饮茶,嘴角却是随着这一声唱名微微泛起几分得意。
宫人抬着屏风从殿中走过,众人见那紫檀木不过是做的框座,屏面却是用的银白云缎;缎上用金线满满地刺了绣,看似颇有机巧。
那屏风抬得近些,李元昊亦瞧见屏风上的绣样,难免心生好奇,示意宫人停下、又笑问那屏风有何巧妙之处。
含山起身走到殿中,盈盈福了身,笑道“是国学司诸位大人的贺礼笔墨,含山借花献佛,用银丝金线绣成了屏风。”
李元昊闻声起身下了台阶,走近了细细地瞧,待到瞧见上面数十首国文所书的贺诞诗,一时龙颜大悦,指着含山连声说好。野利娘娘今日也是锦衣盛妆、容光焕发,瞧得此物笑道“含山公主送的这份礼,却是怀亲王府同国子祭酒两处的心意呢。”含山颔首浅笑、大大方方道“是崔大人的奇思并国学司诸位大人的心意,含山不过借花献佛了。”
崔老太爷向来谦和,起身揖礼道“如此说来,我等亦是借花献佛了;野利大人披肝沥胆创国文六千余字,我等拙诗不过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野利仁荣听得这一句,忙起身还礼,连称不敢。李元昊开怀笑道“两位爱卿皆是社稷之臣,不必谦虚。”转头又吩咐內侍,“谟宁令的贺礼,拿来给孤瞧瞧。”
礼官朗声道“谟宁令野利大人,献国译《金刚般若波罗密经》一部。”
殿内众人闻之哗然,大夏国盛行佛教,举国皆知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艰深晦涩,正是“金刚难坏句义聚,一切圣人不能入”。
成亲王忍不住打趣“此经乃大乘佛法,内涵颇深,可见是谟宁令亲译的了。”野利仁荣大笑,再拜曰“金刚经所言无我、无执、无常,可打破无明业障,微臣私心以为当为读经之首选;只可惜理解粗浅,以此拙作为礼,还请陛下笑纳。”
李元昊接过书来随手翻开,只见工整排列的尽是大夏国文、通篇不见一汉字,雄心豪情油然而生,朗声笑道“我大夏国文已有六千余字,可译百家之言,可载千秋功业!”众人起身附贺了,野利仁荣又道“微臣还有一书,也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李元昊已回到主座上,瞧见野利仁荣从身后卫侍处接过一匣子,倾身向前问道“这又是何宝物?”
内侍捧了那匣子来,李元昊瞧那檀木油润厚实,内里装的本子也是装帧精美。听得野利仁荣道“这是百花公主献给微臣的谢师礼,此书别出心裁,微臣不敢独占,借此机会献与陛下。”
含山此时恨不得咬碎银牙本是她献的贺礼博得满堂彩,不知怎的竟让野利仁荣得了好;偏他还抓着不放,引得众人齐齐地望着那小蹄子,现下哪还有人看她一眼。
“上回宋使来朝,瞧见百花去岁书的‘中正仁和’匾额,亦是赞不绝口。”李元昊翻开那书,一眼便瞧见字体洒脱、忍不住同野利氏感叹;再看又有汉文国文各成一列,疑惑道“百花,你且来说这书如何习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