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占了我的屋子,自然是另找个地方睡觉去。”李元昇抬手招呼她回正屋里,“我这里不必照看,你顾着她些。”
一旁的厢房里没有点灯,溶溶的淡淡的月色洒得满地都是,李元昇坐在床边忍不住地长吁短叹——
那样充满希望的年轻生命,竟轻易断送在一支流矢下,说来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难不成,阿皎都是为那小子哭的?
思及此处,李元昇心情更复杂了几分……
……
百花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低头愣怔怔地看着身上的锦被,复而唤白芷进来、问起李元昇的行迹。
“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同刘大人说些公务。”白芷替她披了外衣,见她不似昨日那般失魂落魄了、欣然道,“宥州难得遇上这样好的天气,刘娘子说西花园的菊花开得好,特意请公主出去走走呢。”
百花偏头望着窗外的阳光、笑着点了点头——冬日里的太阳总是让人欢喜的。
西花园的荷花池边摆满了形色各异的菊花、在萧瑟秋风中姹紫嫣红,比春日的百花齐放更多了几分倔强的美丽。
“这盆白黄相融的唤作‘白马追凤’,左边这百花是骏马、右边这金菊是凤凰……”孕期过半的刘偲已十分显怀,她却浑然不觉笨重似的、兴致高昂地拉着百花一盆一盆细细地看。
百花听着她闲扯、敷衍着点点头,却是无心仔细地瞧一瞧那花,更不谈开口闲话了。
刘偲见她兴致缺缺,抬手屏退了一旁的婢女、这才轻声道“公主还请节哀。”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刘偲听得自己心跳声砰砰作响,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半晌才听得百花声线冷硬如冰“本宫何哀之有?”
刘偲犹疑了半晌,终究还是大着胆子劝道“那位狄将军福大命大,虽是中了箭,也许能大难不死……”
“宋朝大败、将士折损,于我大夏国是可喜可贺之事。”百花厉声打断她,“刘娘子失言了。”
刘偲心里一惊、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同公主说这般僭越的话,一时吓得跪倒在地“刘偲无知妄言……有损公主清誉,还请公主责罚。”
“念在刘娘子身怀有孕,就免了此次责罚,刘娘子好自为之吧。”百花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萧瑟的秋风扑面而来,将她吹得更清醒了些。
狄青是宋人,她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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