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牙拿着药瓶,真是恨不得给塞她娘娘嘴里去,这乱七八糟的说的都是什么!
德妃又道“皇帝大行了。太子在永王支持下,以最快速度棺前继位。你啊,不争气,马上就要牵累你娘倒霉了,不过呢,我刚才去和太后,结了个联盟。想来暂时也不会有事儿,你看,做人呢,就要做德妃娘娘我这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菊牙“娘娘,好了!”
真是太啰嗦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啰嗦过!
德妃“……”
在她“小蹄子胆儿肥了”的阴恻恻眼神中,菊牙脸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娘娘,我是说,缝好了,再缝就要缝到好肉了!”
德妃“……哦。”
燕绥背对着主仆二人,唇角微微一牵。
娘娘以前可没这么多话,对着他,恨不得一句话分成三次说。
也不知怎的,给她这么叨叨着,听着听着,也就忘记了许多。
这就是蛋糕儿说过的家长里短,父母唠叨,人间烟火吗?
未曾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境下,感受着了。
可惜……
他唇角的弧度微微加深,继而消失不见。
德妃将他扶起,解开他的领口,拉开袍子,给他将绷带紧紧捆扎,以助于伤口愈合。
她跪坐在他身前,手臂穿过他颈项和腰间,给他拉紧布条,她的头发难得有些乱了,披落在他肩头,他侧头看了看,似乎有点诧异,娘娘的头发竟然这般细软。
不是说倔傲的人头发硬吗?
因为要俯身用力,也因为比他矮很多,他一低头,又看见娘娘的发顶,娘娘一向不喜欢梳宫中女子太过华丽的发髻,也不戴假髻,因此居然还能看见她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儿,燕绥又开始诧异娘娘这样的人居然只有一个发旋。
她这德行不该最起码三个起步吗?
忽然又想到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孩儿,应该也快三岁了,还不知男女,也不晓得这头顶有几个发旋儿。
而属于娘娘的淡淡杏梨香气,萦绕在他鼻端不散。他有些恍惚,恍惚想起在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里,竟从未与她这般接近过。
以前未有,也以为一直不会有,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德妃的手按在他腰间停留的时间好像长了一点,他低头,发现这似乎像一个拥抱的姿势,而她一动不动,像忽然走神。
他这一动,德妃也便醒觉了,立即收手,退了开去。再抬头对他一笑,还是那个几分冷淡几分嘲弄的皇朝宠妃。
“时辰不早了。”她道,“我让中文想办法接应,但得赶紧把你这锁链给去了。”
他的回答是将自己的右手从锁环中脱了开来。
德妃眼睛一亮,赞道“难得见你聪明一回。”抓起他的手腕看时,却又皱了眉头,道“你这法子……太狠了,真要按你这法子都来一遍,你便是能出去,以后怕也要废了。”
这是强硬地改变肌肤形状从而脱出锁环,然后强力拔刺,且不说会如何痛苦,一不小心,筋脉也就废了。
燕绥淡淡道“能走路能烧火就行。”
能在蛋糕儿做饭时帮忙烧一把火,平日里能走路不必拖累她,也便成了。
德妃哼笑一声,取出那个盒子,犹豫了一下,想说一句你忍一忍,再看看右手那个狰狞的伤口,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一个对自己都能狠成这样的人,有什么忍不下的。
“这食铁虫能吃掉那些铁刺,且已经给我养得不喜欢吃人肉,就是长相丑了点……你要不要试试?”
燕绥配合地伸出手,也没问他娘从哪找来这么个东西,皇宫才是这世上最阴私最离奇所藏最丰富的地方,人们为了自保,什么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