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黑刀矗立于天地间。
先前马车跌落的狂烟乱尘都已经散去,崖依旧的静而冷,不可攀。
这道断崖的上半截,几乎是直上直下的九十度,猿猴也难以攀越,只在中下部,才有一些突出的树枝和山石。
一双血迹斑斑的手,此刻正抓住那些光滑的山石,将那已经血肉淋漓的手指,生生插入那些细微的缝隙里,这使得手指上的血肉被一层层刮下来,而一路攀爬的山崖染了无数血痕。
那手的主人似乎不知道痛,毫不犹豫地,靠着一双快要不成形的手,在这笔直的崖上一步步地往上爬。
她的呼吸渐渐粗重,胸腔间呼哧呼哧地如同拉风箱,显然也受了内伤。周身衣裳破碎,破碎的衣裳下露出淋漓的血肉,像是全身都有伤。而两胁之下,分别有两道深重的血痕,看上去像被什么东西瞬间压破肌肤入肉一样。
崖下漆黑一片,山风鼓荡,她抬起头,一张僵木的苍白的脸,只眼眸似有黑色的火冷戾地燃烧。
便是那火,烧灼着她的心,她的肉体,使她爆发出往日不能有的力量,重伤之后,生生从崖下一步步爬了上来。
先前她被关在马车中,而马车狂奔向崖,那马车十分奇怪,无论她怎么左冲右突,都无法脱困,门窗都被交叉的钢条切割锁死,直到马车下崖的那一霎,她拼命缩骨,硬生生从四分之一个窗户中将自己挤了出来。
为此两肋骨折,现在每吸一口气,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受凌迟之苦。
也因此她无法大声呼喊,无法自救,只能一步步爬着苦捱。
但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她居然败给了文臻!
居然败给了那个武艺出身没有一样能和她比,却事事占到她上风的文臻!
如今竟然就连正面冲突都输给了她!
她咬牙,手指噗地插入下一个石缝,再拔出来时,指甲已经掉落。
她似已经忘记疼痛。
她不甘。
她不甘!
……
燕绥上了屋顶后,已经没有了那床板滑板的影子。
护卫们在四处张望,他负手立着,道“看屋瓦。”
英语立即蹲下身看屋瓦,果然看见了长长的滑行痕迹,言之队本就擅长追踪探听,当即带着属下顺着痕迹一路找过去。
既然是追踪的好手,自然就很明白逃跑什么路线最容易被选择,英语所选择的路果然都能找到各种痕迹,以最快速度一行人追到了湖边。
英语找到一艘小船,燕绥上船前,看了一眼前方城门,忽然道“发信号,命令靠近这道城门附近搜索的护卫队,立即回到营地,先对营地进行搜索。”
英语依言发出信号,问燕绥,“您是怀疑文姑娘可能被带到营地?对方这么大胆吗?”
然后他被遭受了殿下“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的眼神攻击。
倒是中文若有所悟。
“这里出去不远就是营地,对方应该是特意选择了这条路线,算准了我们的人一定都已经派出去,营地反而成了昌平城内外最空虚处,从营地直插而入,进入后头的寿山,山间道路千万条,那就无从找寻了。”
燕绥这才道“便是他不去,文臻应该也会带他去。”
这个就连中文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了,营地既然薄弱,无人可以阻拦,为什么文姑娘会想办法把人带那里去?
燕绥淡淡道“车。”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是了,那两辆车,出自工字队之手,机关无数,只要能用到其中一部分,便有活命逃脱的希望。
众人过了湖,直接出城直奔营地,果然营地里刚刚回来一部分护卫,正乱着,说是马车少了一辆,但是却没有痕迹,一时不知去哪追。
马车狂奔自然有痕迹,只是被那群经验丰富的黑衣人给先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