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忘却了今日到来的初衷,全身心地沉浸入与南派延续了几十年的相爱相杀的节奏中。
已经拼杀得满头血汗气喘吁吁的易秀鼎,忽然就失去了对手,她茫然地站在角落里,犹自惯性地挥舞了几下剑。
她身后,段夫人闭目喃喃自语。易云岑盯着地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秀鼎脸色惨白,看着地面的鲜血越漫越高,似无数条赤链蛇,逶迤至她靴底。
她从来都知道争权夺利为流血之始;知道长川易终将有这一日;知道这巨大战船之上人人别有心思,像无数支黑色的箭射向陈旧的帆;知道巨浪就在身后追逐,向高天矗立,扑来时必将卷灭一切。
却也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杀气凛然,风好像还没起,漩涡已经张开了巨口。
魁阁内的厮杀原本并不声响剧烈,但南北两派的族长们斗起来却动静越来越大。
外头已经起了喧嚣之声,各家长老的护卫们,遵令都在附近等候,此刻想必也都赶来查看。
提堂长老忽然起身,他身材颀长,袍袖一卷间便穿入了混乱的杀场,也不见他如何辗转腾挪,轻轻巧巧地便避过了各种洒血的武器,转到了呔族长老身边“杀差不多就赶紧走罢,小心被外头的包抄。”
呔族长老一点头,道“今日之后易家便是你我天下,等你收拢了易家这些属下,记得给我个信号。”
提堂长老顿了顿,忽然指着后堂,道“不要从前门走,先躲进去罢。”
“你说什么?”呔族长老诧异地看他。
提堂长老眉头一皱,一转头看见燕绥遥遥投过来的目光。
那人就像随时长着千里眼顺风耳,无论身处何地,什么都能知道。
他挑挑眉,并不理会,拽着呔族长老要往里走,但他只走了一步,其余一些族长,有跟随呔族长老的,有敌对要杀他的,都跟着往后面走。
提堂长老停住了脚步。
有些事,终究是命运安排。
他可以一时心软,却不能给长川留下后患。
他忽然一笑,道“我是怕外头的人追杀进来。”
“怕什么,我们外头有安排人接应。想必现在城外也已经得手,早些出去里应外合,长川就是我们的了。”呔族长老心急,转身便走。
提堂长老护着他,率领残留的北派部族族长和护卫们向外走,一眼看见外头涌来的黑压压的人群,忽然笑道“你说要信号……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信号。”
呔族长老愕然,回头看他。
此时燕绥忽然拎起掌馈长老尸首,向外掷出。
于此同时,提堂长老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掌馈长老的声音“十八部族叛出易家,伤我长老,罪无可赦,地火龙,放!”
对面,早已团团围住魁阁的易家护卫军们,齐齐高举手中的黑色长管,那些长管前端像个喇叭,此刻那些黑色的喇叭里,发出沉重的闷闷长音,无数灿红的火焰喷吐而出,漫天散开璨金的漩涡,瞬间将夜的浓郁的黑撕碎,一朵朵不祥而妖艳的曼殊沙华在苍穹之上枝叶舒展,所有人的视野都被这刺目逼人的光和热割裂,换了那狂烈却又暴戾的霓虹天地。
巨响声仿佛远古巨兽仰天怒吼,灌满了人的耳朵,以至于一时之间什么都听不见。
呔族长老身子不可控制地飘了出去,眼睛还回看着提堂长老,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然后感觉热浪和巨手同时扑来,将他瞬间吞噬撕裂……
神奇的是,在这充满声音又无声的最后一刻里,他竟然忽然听懂了提堂长老的话。
他说
“抱歉,周堂已经先一步走了。”
“愿你们来生可以再遇,终成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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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搓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