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座宝顶镂空四驾马车,彩带飘拂,璎珞垂挂,十分华丽。街道两侧都有少女挎着花篮,娇笑追逐,不断有人把花朵和瓜果掷向马车。
西川民风相对比较浪漫,男女之防也不甚严,春天有年轻男女互赠鲜花的风俗,走在街上长相俊挺的男子也很容易收到少女们娇笑着隔街掷来的花朵,此刻少女们戴着的幂离在追逐中飘飞,露出一抹精致娇俏的下颌,尖尖十指拈着蔷薇或者芍药,指上的蔻丹却比花更艳。
着实是很美很浪漫的场景,比起猪油铁蛋要浪漫美丽多了。
文臻的目光却落在马车中人身上,那人斜斜倚着马车,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在空中一捞,便拈住一朵鸢尾或者桃花,引得车下少女欢呼,一路追逐马车,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和薄红软翠的花朵,而这般潇洒少年郎,又生得青春少艾,乌发如云,一抹眉目精致艳丽,马车上遍地嫣然花朵,都在他容光之下失色。
文臻觉得自己也快要花容失色了。
这位满大街招摇,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我很帅我很骚我金光闪闪我风流无双”的美少年,不是易铭吗?
真想不到她在西川竟然是这样的风格。
她下意识去看厉笑,厉笑一动不动站在窗边,早已忘记了回答易人离的问话,她的半边脸掩在窗棂花影里,眼底似有莹光闪烁,一段绵长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那宝马香车。
易人离久久等不到回答,困惑地走近来,探头要去看,文臻忽然抓起一团蛋糕,往他脸上一扔,“哎,砸蛋糕时间到!”
那团蛋糕砸在易人离高挺的鼻子上,砰一声,易人离哎哟一声,鼻血长流。
文臻“……”
不好意思,本想解救一下少年的玻璃心,却忘记了这蛋糕这么铁……
易人离哀怨地瞪她一眼,去找店家找水洗脸去了。文臻的护卫也在楼上,耿光是个憨厚汉子,陈小田是个机灵鬼,一个觉得老大说的话就得听,说砸蛋糕就砸蛋糕,一个看出了文臻的用意好像是要岔开什么事,都十分配合,再加上一个凡事爱起哄的君莫晓,三人一人抓一把蛋糕,就开始砸,但是又不敢冲着人砸,怕砸出人命,便冲着桌子地面窗子砸,一时叮叮当当,那堪比铁蛋的蛋糕生生砸出了流星锤的效果,文臻闻近檀厉笑在流星雨里狼狈闪躲,文臻一边顶着枪林弹雨一边冲君莫晓大喊“下次记得出门带锅……”
忽然一枚流星蛋嗖地一声越过窗户,砸向底下的人群,文臻道一声“糟了!”
燕绥离得远,眉毛一扬手指一弹,终究慢了一步,只将那团奶油蛋糕的底部蛋糕弹了下来,猪油还是落了下去。
文臻扑过去看,正看见那蛋糕无比精准地越过了健马、人群、翠盖宝顶,雪白丝帘……准准地砸在了依窗红袖招,满城最风流的易铭易家主头顶的玉冠上,咔嚓一声把那薄薄的玉簪击断,易铭满头黑发倾泻而下,引起两边女子欢呼,以为又是家主一场不动声色的惊艳表演,但从文臻居高临下的角度,只看见乌黑的发顶一团雪白的猪油混着一点焦黄色的蛋糕,像对厨艺丝毫没有天赋的厉笑的经典料理海藻荷包蛋……
文臻为易铭今日的造型和头发哀悼了一秒钟。
猪油很难洗的。
更关键的是,以易铭的精明,蛋糕真砸她头上就可能会被她发现自己等人,幸亏燕绥警醒,弹掉了底下的蛋糕,否则分分钟她就暴露了。
但现在文臻依旧觉得不安全,易铭精明得鬼一样。
猪油铁蛋砸上易铭头顶的那一刻,厉笑就缩了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缩回去的动作有那么一点拖泥带水,底下,猝然受袭的易铭,摸了摸头顶,摸了一手的油腻,愕然抬起头来。
文臻在那一刻原本可以很快地将厉笑拉开,却没有动。
他人的感情必须尊重,无论对或者不对。厉笑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