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么混乱的当口,一声婴孩的啼哭响彻整个卫生院,好似清晨的太阳撕裂了黑暗一样,连带着帮助曹安堂将心口的那口闷气也释放出来。
咔哒一声,手术室门打开,小护士欢喜地跑出来。
“生了生了,大人孩子都平安。”
就这一句话,让发疯的四婶子瞬间平静下去,更让曹业生再也顾不上曹安堂,连滚带爬跑去手术室门前,抓着小护士的肩膀急声问道“怎么样,我孙子胖不胖?”
“挺胖乎的孩子。不过,呃,不是孙子,是个女孩。”
“啥?”
“是个女孩。”
小护士重复一遍,惊得急忙退缩进手术室里。
曹业生就像被雷霆击中了一样,满脸呆愣后退几步。
“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呢啊!”
五十多岁的人这一刻好像彻底没了精气神,颓然坐倒在地。
曹安堂和猛子对视一样,无奈叹息。
“猛子,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放心吧,安堂哥。”
曹安堂对猛子是真的放心,再也不耽搁,转身奔跑出去。
重新骑上自行车,顶着风雨,火急火燎往县城方向赶。
同样的风雨,不同的场景。
县政府大门前,于书记的那辆吉普车里,王连长抓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
后座上的李芸燕已经扒着车窗朝后面看很久了,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曹安堂,也是在等一个“转折”。
曹安堂有决定,她同样有决定。
用那个蹩脚的理由骗曹安堂回村,其实就是不想让曹安堂赶上支援前线的队伍。
特派员那封信中对曹安堂和梁怡两人深厚革命情谊的描述,让她羡慕。四十八封信件,两年时间的坚持,让她感动。曹安堂为了调动禹州却放弃徐州和济南两方面同志的邀请,这份真心,让她五味杂陈。
她不能看到如此真挚的革命情谊,就因为这次意外而没有了结果。
她更不能做一个间接破坏了其他同志感情的第三者。
所以,她找于书记解释了一切,也说明了曹安堂的决定,更向于书记提出申请,劝告曹安堂不要再执着于去青岛。
她做了这一切,却在真正要离别的时候,心中产生了后悔。
她忽然希望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冒风雨骑着自行车出现,与其携手一起踏上新的革命征程。
可是……
“李芸燕同志,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再……”
李芸燕想说再等等,可真的有必要继续等下去吗?
她默默转头,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走吧。”
嗡的一声,汽车发动机轰鸣,车头灯穿透雨幕,穿透黑暗,支援前线的车队驶向远方。
喧闹了大半晚上的县政府大院终于恢复了宁静,雨似乎也发现地面上没了太多的乐趣,开始很随意的蹦几个雨点下来。
夜幕中,唯有县政府大院门前的警卫室里还亮着灯,好似一个希望指引曹安堂前行的路。
哐当一声,自行车在大院门前摔翻在地。
曹安堂急匆匆冲进去,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院落,整个人呆愣原地。
“吴大爷,支援前线的车呢,那些同志呢?”
曹安堂擦掉眉毛上的雨水,扭头冲警卫室的值班大爷问出这句话。
吴大爷带着怪异的目光看着曹安堂,似乎是感觉这个问题很可笑。
“车队走了啊。”
“走了?不是说等我吗?”
“等你?你这个同志很奇怪啊,支援前线的队伍为什么要等你。谁都能等,前线战事能等吗?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