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出现在视野当中。
他蹭的下起身,发麻的双腿让他向前趔趄几步,可还是忍着迎了过去。
“牛书记。”
一声呼喊吸引了对面两人的目光。
并排而行的牛记成和程育良齐齐一愣,黑夜中也能看清楚程育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只不过曹安堂已经不在乎了,只是定定地看着牛记成,一时失语,不知从何开口。
牛记成看着他,没有想象当中的勃然大怒、厉声训斥,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曹安堂,你既然也在,那省得我去找你了。过来说吧。”
三人去到县政府的院墙底下,牛记成点上颗烟,深深吸了一口。
“今天都在,我索性把话说清楚。原本我是等着今天县里例行大会之后,专门办个庆功酒,恭喜程育良同志高升、庆祝曹安堂同志回归。可结果呢,你们两个让我变成了个笑话,让整个梁堤头镇变成了个天大的笑话。知不知道散会之后,于书记把我单独叫过去说什么。说我领导无方、我指挥不力、我工作失误、我愧对群众!曹安堂,咱俩是一起参加的工作,那时候我在镇上、你在县里。咱俩一起接受于书记的领导,你见过于书记什么时候用这种话批评过人?还有,不管你是在县里的时候,还是回来镇上,甚至是停职,我牛记成自问于公于私都没有任何愧对你的吧?有事了,有问题了,你不和我说,你不告诉我,直接越过我去,把事情闹得全县都知道。这就是咱俩多年的革命工作友谊?”
牛记成说了这么多,句句扎心。
曹安堂张张嘴,试图解释,可牛记成随后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两张稿纸,递到他面前。
借着月光隐约看清楚纸上内容的那一刻,曹安堂懵了。
“曹安堂,多余的话,我不说了。这东西你拿回去,别嫌少。我知道你们散发出去的恐怕得有几百份了,可就这一份也是我求了好多同志,才求到人家县小学张校长给我的。你们村那个英勇无畏的曹定中小学出名了,比那一年镇反的时候还出名。估计这次不只是县里,省里都要知道他的名字了。让他好好学习吧,不是我说胡话,这孩子……前途无量!”
低沉的话音萦绕在耳边,可曹安堂根本没那个脑子去思考太多了。
几百份这检讨书?
需要牛书记到处求人才能拿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就只有一份,还被程育良给撕了吗?
满心的疑惑问不出口,牛记成那边已经看向了程育良。
“程育良同志,咱俩认识时间不长,平常除了工作也没什么私下交往。但你是给我们梁堤头镇做出来功绩的同志,回来这一路,我们也说了不少了。咱就话尽于此。”
说完,牛记成深吸一口烟,将烟头踩灭在脚下。
“今天的县大会,对其他地方的人事安排进行了讨论和通告。唯独只有你们两个的事情,只字未提。我不知道县里有什么决定。所以,曹安堂你该怎样就怎样,你是一个普通的人民群众,爱在村里就在村里,爱去县里就去县里,我管不着。程育良你也是该怎样就怎样,但只要你还是梁堤头镇的教育主任一天,你就得各项工作及时向我汇报!就这了,都回吧。”
牛记成长叹一声,转身去推自行车。
不管程育良怎么想的,曹安堂猛的上前一步。
“牛书记,我还有个事。就是那位付粟锦付老师的工作?”
“付粟锦的工作,县里已经批示。既然她不想跟着程育良回镇小学,那就尊重个人意愿,等完成扫盲任务,回县里受于书记亲自安排。”
话音落下,牛记成推动自行车向前走,目光落在天上那轮圆月,喃喃自语“中秋了啊,回家!”
骑上自行车,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曹安堂站在那愣了好久,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