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孽胆敢在俺这楼里杀人,俺怎肯轻易放过了它?兄弟几个一路紧追,可它前脚钻进巷子,俺们后脚跟上,居然就寻不着了妖怪的踪影。”
听完护院吹牛,道士点了点头,祭起一道“冲龙玉”,沿着巷子细细查探。
走到长巷中央,突兀站定。
咦?!
妖气到此,竟是戛然而止。
再往前,便只剩人味儿了。
果然,妖疫催化的妖怪八成都有隐藏踪迹的本事。
李长安四下搜索,在石缝里找到了一些粉末,他折下片藤萝叶子,刮出了一些,在阳光下细瞧。
这些粉末质地粗粝,在光照下,透出些七彩晶莹。
“这是什么?”
道士思索了一阵,起身对姗姗来迟的薄子瑜答道。
“好像是鳞粉。”
……
昨夜妖怪闹出的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李长安和薄子瑜匆匆下山入城,妖怪都已然再度潜伏了下去。
李长安只好去妖怪曾经出没的地方,寻找线索,可惜都同这处青(和谐)楼一样,所获寥寥。薄子瑜则是回了县衙,一方面安排衙役巡逻街坊、安抚民众,一方面探查消息归纳案情,以及,挨骂——挨吓破胆子的老爷们的责骂。
直到第二天,快到晌午,两人才再度汇合。
李长安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城中情况如何?”
“很不好。”
薄子瑜柔了柔眉心,满脸疲惫。
“从收集的消息看,昨夜闹妖怪的地儿共有十七处,死了二十八人,重伤四十九人,其余轻伤的、失踪的、丢了魂的没能计数。”
“能找到妖怪的踪迹么?”
薄子瑜摇了摇头,这些妖怪一旦潜伏下去,就好像水滴洒入大海,了无踪迹。
“不过……”
他“啧”了一声。
“活的没有,死的倒有一个。”
……
妖怪其实并不难杀。
不提“尸佛”那种稀世魔神,就是“山蜘蛛”这类大妖怪都是当世罕见的,余者十之六七都不过是些小妖小怪,譬如刚开灵智的狐狸或黄皮子,只会些幻惑心智的妖术,凡人心志坚定或是带条猎狗都能轻松应付,论危险程度,连虎、熊之类的猛兽都不如。
对付这种精怪,只需小心不要着了道,再加上足够的勇气即可。
只是。
凡事说来容易做来难,真要对上妖魔,凡人有几个能压下恐惧、豁出性命呢?更何况,妖疫催化出的妖魔,魑魅、虎姑婆、太岁妖……一个比一个难缠。
所以,道士听到有人杀死了妖怪,是既惊又喜。
忙不迭追问。
“是谁?尸体在哪儿?”
薄子瑜正要开口,巷子外头的大街上突然传来锣鼓喧嚣,他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呵,来了。”
……
愁云惨淡的潇水城。
城门大道上,迎面来了一队欢天喜地的人马,前头锣鼓开道,后头唢呐簇拥。
队伍中央,七八个汉子抬着架大木排,木排上趴着头水牛大的蜘蛛,顶着个人头,脖子上一圈疤,翻着肉芽,好似才缝上去的,巨大的腹部劈开裂口,里头绿血凝脓,苍蝇乱飞,好不骇人。
大木排前头,还有两个汉子,抬着一副小木台子,上面却不是什么妖怪了,而是白花花的银条,一根又一根层层码放,银光闪闪耀得人挪不开眼。
无论是后头的妖怪,还是前头的银子,都是极其吸引眼球的东西,惹得街坊驻足围观,招来闲汉、孩童一路相随。
等到围观的几乎把大街堵个水泄不通,队伍突兀停住。
“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