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站立在淋浴下,欲坠欲飞的姿态,如同一只火鸟。
朦胧中浴室好似开了一个缝,参杂着无数红色蜥蜴的水渗出,漫了一地。靠近,并进入我的身体。猛然惊醒,咒斯伏在我身上,她呵呵地笑,说,你以为仅凭那点幻觉和自守过活,就能骗过你自己?
火红女子咒斯说,你不能骗过你自己,政治和信仰才是你的归宿。
不是劝告,是命令。坚定地,像宣布法规一样,你的归宿。
我内心震悚,并心生恐惧。我以为火红的植入,可以暂缓乏味怠然的重复。我以为只要不爱,就不会惊动,更不会惶恐。曾经认为无措只可源于爱和依赖。当我走入,并被添满。我满溢着就安静下来。床对面,油画里的女人身后凝着一片乳黄色湖泊。
你回来,依然没讲甚么。
只是提着一个行李想来敲我的门,我开门见到你,眼底细细碎碎的光芒,决然,惨烈。无所谓哀愁或者欢喜,依然那么利利索索的样子,生命就是慌忙走了一圈,又走回来。
我的飞行中尉阿斯达,他受伤后,有人探望他。他转过脸,不见。脚步迟疑,在盛夏如雨瓢泼的日光中开了门,又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退回门的阴影。每一步,都这样缓慢,沉稳,扎根。
如何解释,生命的负担。
这种沉痛需以每一小步,表达,解释。因此他不讲话,别过脸,退回自身。
阿斯达自此再没有讲过话,一日我在办公室讲电话。他推开我的门,垂着头,屋内的苍灰光线铺在他的脸上。我抬头见他,心里一惊,好薄的人。像一枚纸,身后黑暗。我向他走过去,他就忽然直直地倒在我肩膀上。
没有重量,是我可以肩负的事物。
他盛满自尊和屈辱的躯体,伏在我肩上。鼻尖擦过我的耳廓,比我想象中的柔软。
塔嘉娜开始变得好正统,没事就在厨房,做一桌子菜。我下班回来,头好疼。她阴森笑着,说,你快快吃,快快吃。
我拿起筷子,嚼一枚肉,觉得不对。抬头望她,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对面,手里拿一只刀,慢慢割着自己的发。我内心好堵,张口,想讲话。忽然强烈的盾击,沉入胸口,阿斯达的伤腿在盘子里。抬起头,他正站在塔嘉娜身后,神情肃然。
我的精神开始陷入臆象。
飞行中尉阿斯达,背后插着一把匕首。带着鲜血,和生命所有的负担,倒在我肩膀。
我所能承担,如此微小。就如生命所得。
女子咒斯,那时我在维多利亚港看风景,想着关于年轻,热情,生命的ic。想着火红年代,和高度文明所带来的,如何权衡二者。然后接到关于她的电话。
红色女子咒斯的房子,墙壁雪白。只有屋子中央斜立着一个红木书柜,影子好长,灰黑色,漫到门外。没有我想象中的主义学派书籍,甚么也没有。都是空的,我忽然内心一阵森凉。
至此,我才明白,无论火红与否,宗族信仰。不过是空荡生命内核的,掩饰。
抛弃,收容,并无差别。从事着的,已离弃的。表面的,深入的,形形色色。都是空着。
生命所得,如此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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