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空旷,这一切都在一片白光中被逐渐展开,就像是一副画卷被缓缓地揭了开来。
五光十色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了出来,这些光影被织了起来的瞬间,它们幻化成了一片光怪陆离。
他在这片缭乱的光晕之间醒来,却只觉得这里乱光迷蒙了他的眼睛。
于是他闭目凝神,而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却看到了蓝天与白云,绿树与阳光,呈现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仙界园林
这里青白色的屋瓦飞檐间错交叠,园林里湖水水横陈,假山林立,茂盛的琼花从不远处的墙边探出枝桠,串联起了几枚雪白的花球。
这里的风景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在云上峰的园子里。
此时的云上峰依旧是清新而雅致的风格,他漫步走在琼花盛放的园子里,却远远地看见,在那远处邻水的风亭里,立着一个人。
他彷徨着走上去,却看见那人穿着一身石兰色宽松道袍,手中执了一卷医书,半眯着眼睛在那里读。
突然,那人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他侧过头来看他。
那是一张有些阳刚的方脸,他有点瘦,面上棱角分明。他的脸熟悉而亲切,可他如果太过于亲切,却又会显得陌生……
这个人,曾是仙界有名的医者,述著等身,从他的所言所书中,皆可以窥见他那高尚的品德,他有着很多的赞誉,几乎无人不爱戴他。
然而,在他弟子的心里,他还是这仙界所有法度的化身,也是知识,美德的集大成者,他是克己慎行的代表家,是博古通今的宗师,以他为中心,甚至可以推出大半个明觉山的图景……
这个人,正是云上峰的先峰主——姜于岚。
姜于岚见了他,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医书。
姜于岚整了整衣襟,又将手背到后面去。他眼神和蔼,嘴上的语气却略带责怪,他如同以前一样严厉地对他的弟子发问
“你这会儿跑到哪里偷懒去了?!怎么四处都找不见个人影——你是想要气死为师吗?!”
每次听见他这样说,他几乎是下意识双膝一软。
他情不自禁地,如同以前一样的跪下身来。
他抬头凝望着他的尊师他看起来依旧是与以前一样的仁慈伟岸,在他的身躯的衬托之下,自己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弱小。
他师父是个很严厉的人,尤其是对他。
但即便他严苛,他仍旧万分地敬爱他,在那些潜心学道的日子,十年如一日,百年复百年……他春秋不分,唯有那些典籍与论著,撑起了他这求知的少年时代。
而每当他感到迷惘的时候,他便从书里寻求安慰,如此就无需他人的照料,他自己便可以怡然自得。
凡是书里面所有的语述,所有的道理,在他的意会之后,都会融入他的印象里——
它们那样的盛满力量,如同萌芽一般参与到他的记忆里,这其中的某些道理与知识,或通俗或拗口,但无管论辩或是清淡,这全都难不倒他。
时间仓皇过去,他回眸一看,树已成林。而所学的这些学问,到最终也自成了一个严密的体系,并且还在不断往外延伸,它们被运用于会诊,制药,究学……可为世人送去无限福音。
那些光阴,在他的白云笔尖流淌而过。他从没觉得自己多与众不同,直到他发现眼前的一切,竟然全部都是境随心转,而他此刻已然是跪在他师父的坟前了!
他惊讶于这时光之快,但是却又觉得自己好似能够预见今后的一切……
他在回忆里,穿过了大半个明觉山。
白鹤乘着扶摇高飞,它衔着代表着名誉的印章,将其交替到他的手上。他立在云峰之上,俯视着整个门派,他臂下盈满了两袖清风,一身白衣高洁傲岸。
他已经袭承了世代不变的长风,今生可与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