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地笑了。

“想来神主最近一定在为此类的事务忧心。”他婉转地说道：“爱即是欢喜，想在一起；恨即是厌恶，想要远离；执着是该分离却不分离，在一起空欢喜；解脱则是放下这个空欢喜，得到真自在。”

苏湮颜垂目思索，他便又不问自答地继续说道：“神主，一段不合适的关系，通常都有这四个阶段：爱与恨，执着与解脱。这四个阶段往往一脉相承，缺一不可，只是有的周期长，有的周期短。”说到这里，振德长司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每个人都能得到解脱，前提是要经历光阴的洗练，等时机到了，便想通了，便自在了。”

见苏湮颜依旧皱着眉头思索，振德长司又顺势插了句：“神主，我特意从留文国带了一些经文典籍赠与您。这些典籍，向来都是只供神坛祭司翻阅，外界极少能看到，我如今将这些典籍全部赠与您，您若也感兴趣，大可在闲时翻一翻，想来也可纾解您心中的一些疑问。”

“长司如此盛情，”苏湮颜微微一笑，恭谦道：“那便多谢长司了。”

追问再多也难体会其中含义，苏湮颜对于振德长司的发问点到而止。

夜色渐深，苏湮颜回了寝宫，思索着自己在宴上所提的问题，她仍感到困惑，于是便叫侍女将振德长司送的那些经文典籍拿过来，正好解解闷。

振德长司赠给她的经文典籍，整整有六大箱子。苏湮颜从中拿出几本，然而，等她翻开那装饰精致的文牒一看，竟发现这些书都是用留文古语书写的，甚至有好几页都是奇奇怪怪的鬼画符。

她对于古留文语的认识，皆是出于古神峘央余留在火山中的记忆，然而那峘央只会说古语，认识的字却没几个，可以说是个文盲。

苏湮颜翻开这些典籍，愁眉紧锁，心里更烦闷了，遂转身问侍女秦尚芙，“尚芙，你可认得这古留文语？”

身为留文贵族之后的秦尚芙往那书上看了一眼，又将之拿起来端详了半天，蹙眉道：“留文祭司为了保密，日常记录都是用的古语，但里面的一些专有名词深奥得很，含义也很晦涩，我就算是学过一些古语，但也不能全部看懂。”

苏湮颜叹一口气，出于烦闷她不自觉地挠了挠头，抬头时却忽想到有一人会翻译这古留文语——

记得在仙界的时候，她见到过姜青未翻译过一本《楼阿若密纲》，将那古神峘央翻译成了一名怨妇。

往事扑面而来。记得她那时还明觉山的云上峰，曾与他在夜里掌灯研磨，共同研究过那本密纲。她当时觉得他什么都懂，很是佩服，渐渐地便暗生了情愫。

如今想来，她深吸一口气，闭目思忖之间，仿佛还能忆起当时他于灯下执笔的样子。

自她传唤他侍寝以来，姜青未已经来沁欢宫侍奉过她四次。前两次的时候，他还跟她吵吵嘴，但后来两次的时候，他好似认命了一般，做什么事顺从的很。如今，他见到她会行礼，乖巧地道一句“神主安康”，大概是真怕她将他送回兵部牢房。不仅如此，吃饭时他还会给她剥花生，剥石榴，夹菜，倒茶，晚上睡觉时也不吵不闹不挣扎，她说什么他都不顶嘴，甚至还会附和着夸她。

他的变化大到她都快不认识了。

她记起今日振德长司提出的：爱，恨，执着，解脱四阶段。她现在应该还处在第三阶段，等她彻底从这执着中跳脱出来，她也就能得到自在了。

她又想，既然当初梵净掌门都要专门叫他来翻译那本密纲，想来他应该在这些文字方面，应该是有点造诣的。放眼整个万观天，最博学之人，就在那湖心岛，倒也不如就将这事交给他做，也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湖心岛的荷花已经开始衰败了，新的花苞不再长出，开过的花一朵接一朵的凋谢，秋日渐浓。

姜青未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手执一支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