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了抽鼻子，实在没有勇气问。

可就这样，稀里糊涂把卫瑾之扯进来，又不太妥，具体哪里不妥当她也说不上来。

苏溶月正想着，又听见外祖母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那小子。更不会害他。”

苦寻多年，她的好姐姐竟然一直蛰伏在忠勇侯府，这对卫瑾之来讲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不过也好，她可以趁此机会给卫瑾之提个醒，外孙女背后还有嫱邑部落可倚仗，出身足以配得上他。

经过几十年的蛰伏，如今她们已有近两百人，大多分散在各国京都。小到贩夫走卒，大到朝堂高官......这些都是外孙女最坚实的后盾。

她并不是怕卫瑾之不忌惮，而是出嫁的女子没有强大的后盾难免少些底气。忠勇侯府不同普通官宦人家，多张底牌总是好的。

......

从敬心堂出来，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苏溶月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外祖母的过往太让人心疼，那么沉重的枷锁背负在身上几十年......她不敢想老人家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换做自己恐怕早疯了。

林妈妈见她沉默，也不多问，只悄声吩咐车夫赶路稳一些，别颠着主子。

到苏家后，苏溶月被扶着下马车，独自去了母亲以前住的院子，黑漆的门紧闭着，恍如隔世。

她不禁想，若嫱邑部落没有遭逢大难，外祖母是绝不会任由母亲嫁进苏家的吧，老人家有无数种法子断了母亲的念想......

推开门扉，里面的陈设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看不出丝毫闲置的痕迹。

显然，下人们每日都会过来打扫整理。

西墙下种着一颗梨树，已经开花了，一簇簇白色的花朵傲立在枝头。

微风拂过，沁脾的梨花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庭院。

她环视周围许久，才沿着青砖小径走到树下，抚摸那石桌上雕刻的纹路，动作缓慢而轻柔。

院中央，栽满花圃的芍药，干粗叶茂，已经长得有一尺多高了。

它们聚拢在一起，互相缠绕却不互相遮掩，各自簇拥着紫红色的花瓣，随风轻舞。

不知过了多久，祈雨急匆匆进了院子，在屋前的台阶上找到了她。

“小姐！老夫人晕倒了！”祈雨小跑上前，压低声音又补充道：“这次是真的，听说吐了好大一口血，说话都含糊不清了......”她一直和红梅交好，秦氏的一举一动，不可能瞒得过身边人的眼睛。

苏溶月双臂抱着膝盖，抬起眼睛问：“请大夫了吗？”

“奴婢当时恰好在附近，一听说便让黄杏去了，还给了她十两银子，嘱咐她跑快些。”似是被主子的沉静感染，祈雨点点头，也在下一个台阶坐了。

哦了一声，苏溶月朝丫鬟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黄杏小心思多，又贪财，早就想另找主子投靠，想必现在正在纠结到底是跑快些，还是该崴脚。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黄杏才领着大夫一瘸一拐的回府。

一见老爷和小姐正等在偏厅，立刻挣扎着跪下道：“都是奴婢没用，求老爷小姐责......”

不待她把话说完，苏离桓便朝黄杏肩膀踹了一脚，“没用的东西，滚下去！”没用的东西，亏得祈雨还给她十两银子赏钱，她可倒好，足足半个时辰才回来！

那银子还不如喂狗！

他正值壮年，又好不容易重回国子监，若此时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丁忧！

苏溶月看也没看他们那边，对大夫笑笑道：“您这边请。”她亲自引着大夫进了内堂。

床榻上，秦氏双眼紧闭，呼吸细微而急促，嘴里似乎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老夫人。”距离最近的是红梅，正拿巾帕给秦氏擦额头上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