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掉马进行时(九)(4 / 6)

反常地并无丝毫暴怒的情绪,反而迎来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淀了许久之后终于破土而出的轻松与释然。

原来,在他无知无觉的岁月里,他曾最在意的一切,那些所谓的权力、地位、实力、身份,早已在时光流转之间,悄无声息地如潮水般自他心头心甘情愿地褪去。

直到封王台真正溃败的那一瞬,他才恍然发觉,在她离去之后的三百年光阴之中,他看似一如既往肆意妄为地活着,而那光鲜的皮囊之下,一颗心却早已溃烂不堪,腐朽风化。

失去封王台,一切犹若再一次退回了原点。

六百年的人生不过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而沉眠在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些支持着他苟延残喘数百年的记忆,却是那一日低垂如薄纱般瑰绝的天幕下,她虚弱却温柔有力的言语。

后来,他没有作出任何世人预想之中的反应,反倒令人大跌眼镜地、极为平淡地干脆潇洒离开了他曾引以为傲百年的、亲手一点点建立起的封王台。

那些痛骂他失势狼狈如丧家之犬的言论,本应如燎原的星火灼烧焚尽他的理智,

那一刻却仿佛坠入焰火之中蒸发的水汽,半点也未能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留下丝毫痕迹。

世俗纷扰,他早已不再在意。

他们短暂地在临南村漫天粉紫色如缎般的霞光之下分别,

那么她回来之时,他也要在这里迎接她。

她只是睡得太久了些。

可在这一阵如天地尽头玄妙的光芒之中,她却没能张开那双令他魂牵梦萦了百年的双眸,没能将那如山涧迷蒙的薄雾一般柔和的眼波投向他孤寂了百年的灵魂,没能极尽轻柔缱绻地开口再唤他一声“阿星”。

与此相反,她似是承受不了过于强横的灵压,在汹涌的气浪之中,那莹白的肌肤之上缓缓爬满了蛛网一般细密可怖的裂纹,

仿佛自高空坠落地面的玉坠,下一瞬便要当着他的面碎裂成尘屑,再被漫天飘扬的风吹拂得弥散消逝。

望着眼前这一幕,南门星只觉得如坠冰窟,周身血液逆流一般直涌入天灵,喉头仿佛被什么扼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因身体无意识的剧烈颤抖而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之声,牙关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

众所周知,不论是招魂阵法,亦或是动用曦合石,一旦开启便是不可逆的过程,

如若中途出手打断,逆天而行,必然要承受比起启动聚灵付出更多的代价。

这一刻南门星却全然顾不得那么多,一手将怀中之人死死以身躯遮挡,身体微转,另一手指尖划破空气,

浓郁的黑色雾气瞬间激涌而出,裹挟着滔天的气势撕裂空间,将包裹着墨色浓雾的女人瞬间传送至不远处的床榻之上,以雾色牢牢地拦在后面。

有人胆大妄行逆天之事,天道冥冥似有所感。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璀璨电光几乎点燃整片寂静如死的夜幕。

惊雷瞬息降落于一片空旷的山野,一道滔天气浪以林中屋舍为中心向四周迅速辐射开来,唤醒夜色之下安心沉眠的万物,

一阵枝丫歪斜之中,密林中灵兽妖兽四散奔逃,就连附近游历的修士也若有所察,神色莫名地遥遥望向星辰低垂的夜幕。

原本精致的雅舍此时倾颓了大半,天花板被来自天道的惩戒轰然劈开大块缺漏,无端显出几分冰冷的夜风顺着恶兽锯齿般参差狰狞的缝隙,肆无忌惮地灌入一片狼藉的屋舍之中。

尘烟消散之际,房中亮如白昼的光芒总算不情不愿地黯淡了下来,尽数没入古朴的曦合石之中。

动荡一时的混乱收歇,一切归于平静。

南门星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支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