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已被抢了先手,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打断这场静待了千万年的缘分与传递。
“触动剑冢封印之人是谁?”
铭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先前一闪即逝的狠辣阴鸷已如云烟过境般了无痕迹,仅余一片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平和。
垂首跪地之人自然并未察觉他面上短暂划过的怪异神色,见他并未当真动怒反倒松了口气,回禀道
“正是先前提议前去查探太虚昆仑遗迹的女修,似乎是奚辞水榭如今的家主,名为蔺妤。”
蔺妤。
铭渊微微眯了眯眼,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冷不丁道“既然先前柏己曾替她解围,那么如今她触发剑冢传承,柏己又是否现身替她护法?”
下首之人道“他确有现身。”
确有现身?
铭渊轻轻皱了下眉。
方才他依稀回忆起,魔族似是存在一种禁忌的血煞之术,可以血脉为献祭逆天扭转疲态虚弱之势。
哪怕柏己能够以魔气修为强行压制天道反噬,可也绝不应半点异样都未曾显出,甚至比起千年前睥睨天下的气势还要更盛极轻狂。
就似是他在以一种看似合理,但实则极为怪异的强横,掩饰着什么不欲旁人察觉的羸弱和苍白。
然而,若是他动用了血煞之术,那么如今的他需要承受的便不仅仅是天道反噬,
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冰甲九翼魔龙这一魔族之中最为高贵的血脉反噬。
这二者任选其一,换作旁人都是无力反抗与承载的痛楚与煎熬,更何况同时加诸于身。
但柏己却出现在了那位名为蔺妤的女修身侧。
铭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掌心凹凸不平的雕花纹案。
难道他的推测产生了偏差?
但无论如何,蔺妤绝不可能拿到属于典夏的传承。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典夏的剑究竟有多么强横。
以至于,他在少年时远远望见她那翩若惊鸿、孤若皎月身姿的第一眼,便已暗暗发誓,此生定要将那令他灵魂都在渴望中滋养震颤的剑法收入囊中。
而在她古板又严谨的性子之下,他唯一能够取巧之处,便是那颗无暇干净得从未为外物牵动的真心。
将脑海之中衣袂飞扬、飒爽动人的身影尽数挥散,
铭渊抿唇扣紧掌心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与地位的法杖。
他蹉跎千年才艰难企及的这一切,他绝不会甘心拱手让人。
“趁蔺妤还未取得典夏的认可没能融合她封存的剑意,”
他轻轻勾了勾唇,“杀了她。”
低垂眼眸面容无悲无喜的仙子雕像之下,在那玉石雕琢的剔透瞳眸之中,犹若蕴着什么悲悯天下的浩然思绪。
四个男人无声地僵滞着,就连空气也无端凝固了几分,
稀薄的氧气被不知名的古怪又冰冷的氛围抽离冰封,就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实在是在将一切前因后果理清之后,这四位原本便互不甘愿俯首的一方大佬,关系比起往日独属于权势实力之争的单纯恶劣,更多了几分杀妻夺爱的暧昧纠葛。
一袭不染白衣、腰悬长剑的剑仙意味不明地收敛眉眼,一双清浅半遮着的琥珀色瞳眸,若有似无地望向身侧不远处绛紫为裳、天命风流的男人。
那令他撕心裂肺的凄清夜色下,容颜昳丽却如玫瑰凋零般失了生气的女人虚弱阖眸,断断续续的言语自她染血的唇畔轻盈逸散而出,却一下又一下如惊雷般轰然降临在他心头。
她让他照顾这个当时他从未预想过有朝一日竟当真有缘得见的男人。
真正遇见墨修然的那一日,他面上虽并未显出多少波澜与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