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头絮絮叨叨地责骂走了神,转眼看天空时,天上正有一只五彩的大凤凰朝他飞来。他忍不住大喜,盯着凤凰的大眼睛希望凤凰能带他飞一段。凤凰落地,他爬上凤凰背上,留下父亲一人忧伤地望着他。与其两两相看两两生厌,不如远去悠悠,留些好的念想罢了。
兴邦当然不舍父亲,奈何人间悲伤,他徒留无益。他曾听人说,只要离开了人间,那便离开了地狱。一切决定好似前世注定,他身不由己罢了。人们曾说,哪怕是一个人的天堂,也比人间要好。不知在何处,凤凰盘桓远去,他停在没有坐标的荒漠中。无尽的悲伤与绝望中,兴邦看见一个女人坐在他窗前朝他微笑,他知道是青燕回来了,他睁开眼张开嘴要说话,可是瞪大眼一看才知那是妹子桂英,兴邦大失所望。大失所望,同时心怀温暖。
“诶诶诶!哥醒了!”望着大哥犯困的兴盛忽然看见大哥睁开了眼,浑身一抖。
“哥,大哥?大哥?哥?”三人激动地喊了起来。
马兴邦听亲近的人哭哭啼啼,又见自己手脚皆动不了,他忘记了自己发生了什么,但是猜到了不好的结局。他尝试了好几次,身子依然沉入大石,连手指和肩膀也不听使唤。顿时,男人湿了眼角。
“啊……啊……”兴邦说不了话,这才感觉到自己嘴里插着东西。直觉判断,自己的状态非常不好。
“哥……你认得致远不?你认得他的话挤个眼。”三人各自着急,还是桂英有主意。
马兴邦挤了挤眼,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什么,只记得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见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走了数不清的地方,却没找到他要找的人。
“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记得你怎么了嘛?还记得吗?”
马兴邦轻微地摇头挤眼。
“你出车祸了,严重得很很……”桂英说着急促地啜泣起来。
马兴邦微微地点了点下巴,该是全串上了。命不由人,只有揪心地遗憾。
“你在医院的icu里躺了七八天,一次也没醒来过,我……明个是除夕,我跟我二哥一商量,想把你送回去。”马桂英哭哭啼啼地交代。
马兴邦挤挤眼,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哥你现在感觉怎样?要是你脑子清洗的话,咱现在回医院继续治疗。我先让车停一下。”燃起希望的桂英刚说完便敲车厢内侧的小窗户,叫老三停车。
“啊……呜呜……啊啊……”马兴邦见状一个劲儿地摇头挤眼,嘴里呜呜哇哇地不允许,那声音凄惨得像极了一直发怒嘶吼的大猫。
“哥不让!大哥不让!”兴盛见大哥如此,赶紧制止妹子。
“英英你先等等,好好珍惜哥醒来的这段时间。”致远在旁劝慰。
“这个时候不救?那啥时候能救?”
“呃……呜呜……啊嗯……”马兴邦用力地盯着妹子,拉长音地从嗓子里发出最后的声音。
“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桂英握着大哥的手安抚他,自己早泣不成声,仰头靠着车厢眼泪哗啦哗啦地流。
“哥,你想回家是吗?回马家屯是吗?”何致远凑上前问话。
马兴邦点点下巴挤挤眼表示肯定。
“要回了家,你可没救了呀!哥……”桂英伤心得难以自控。
“哥,你还记得你出车祸的事儿吗?”何致远理智,捡最重要的事情先说。
马兴邦摆头挤眼。
“哥你出车祸是因为车闸坏了,那个车我们查了,有问题!你的车在哪儿买的?过后了我们给你找律师。现在这样,我说一遍字母表,那家公司名字在哪个字母,我说到那个字母了你眨一下眼睛,行嘛?”何致远重复了两边。
马兴邦听懂以后,激烈地摇头。
“哥你的意思是不追究了吗?”何致远反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