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一个小小的县,如果不是昌宗帝时出了位帝师,怕是到现在还是个不为人知的县城。
禾城里最大的宗祠就是陈家祠堂,淮王妃陈氏是继那位帝师后,陈家崛起的第二个人物。
一提陈家,禾城里上点年岁的人都能小小的八卦几句。
这个陈家啊真是邪了,出了帝师出了王妃,但陈家还是那个陈家。
族中子弟的读书运道似乎都被那个帝师劫掠了,竟再未出过一位入仕子弟。
而族中女眷也一般的命运,出过那么一位王妃后,竟仍都嫁了普通人,即使有嫁读书人的人家,也是屡试不中,就像有魔咒一般,近些年陈家的女眷越发艰难了。
淮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禾城后,没有想象中的夹道欢迎,只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坐在路边零散的摊位上促膝八卦,偶尔瞟一眼高头大马上的护卫,又匆匆收回目光。
“这就是陈家那个王妃啊?”
“肯定是啊,咱们县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大的队伍啊!你看那个马车的车轮上金光闪闪的,我敢打赌,一定是金子!”
“哦哟!不得了不得了!这王妃这次回来,那陈家是要发达了呀!”
“那可不一定,这王妃都嫁出去多少年了呀,陈家不也就那样么……”
“此一时彼一时,我看啊,这陈家的祖坟这回总得常冒青烟了。诶,我说毛胡子,你家侄媳好像就是陈家的姑娘吧?!你那侄子还三天两头去后巷那里呢?快回去拎拎耳朵,让他长点心吧。万一你侄媳在王妃面前告个状,你们家就完了,我可听说这贵人最爱诛九族呢,哎哟,我不跟你说了,免得被你们家牵连。”
“你才诛九族,你全家都诛九族!不不会是真的吧?嘿!你你别走啊!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跟我家老婆子说说。”
瞬间这个摊位上的人撤了个干净,其他摊位上的人打听到这番言语的都双眼望天仔细掰扯自家亲戚,看看有没有和陈家有关的。
即便拐了无数个弯的亲戚,但凡想起来都要拍大腿,迅速利落的上别人家门好好说道,万不可再得罪陈家人。
一时间街角巷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陈家祖宅,才看到一个佝偻着背手里拿着大旱烟的老头。
老头倚着门口裂纹无数的石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浊的双眼在看到大队人马停驻在自己眼前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马车上下来一个华服女子,几步冲上来抓住自己满是瘢痕的双手,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爹时,老头才颤颤巍巍的离开倚靠的石狮,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面容模糊的女子。
“是嫣姐儿吗?”
破风箱一般的嗓子,干涩的吐露出几个字后便哑然无声。
站在外头许久,现在才觉得口干舌燥,一时竟是再也吐不出字来了。
陈氏本来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在听到这声恍如隔世的嫣姐儿后,终于决了堤一般簌簌落下。
泪水滴落在干瘦黢黑的手上,老头仿佛被烫着了一般,迅速的抽回手。
不安的放在洗的发白的衣角处擦了擦,又伸出手去想给陈氏擦眼泪,伸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又落下,讪讪一笑,努力压抑住想要咳嗽的冲动。
“老老奴冒犯王妃了,老奴恭候王妃多时,请王妃屋里坐,呵呵,对,那个到屋里坐。”
“母妃”
陈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宋湛及时的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出声示意陈氏跟着老头往里走。
老头行动很是迟缓,陈氏伸出手想去扶一把,却也忍住了,用眼神示意自己另一侧的明月。
明月点了点头,松开扶着陈氏的手,忍着恶心上前扶住老头干瘪的手腕,面庞微侧,展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