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先的判断。
可是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他手上的王初梨亟需治疗,他不得不出一趟门,只盼望着时间过得慢些,申王殿下回来得晚一些。可是晚的话,能有多晚呢?他说不上来。
然而当他走在过道上,即将抵达出口的时候,听见了赵佖的声音——
“王大将军,最近过得好吗?汴京的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您吃得可还算习惯?——开玩笑的,王大将军,我可真是感觉我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陆时萩浑身一凉。
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他惊得汗湿重衣。
今天真是陆时萩人生最挫败的一天了。
“怎么了,王大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王烈枫警觉地抬头,似乎刚从一个噩梦里惊醒。这个感觉折磨了他一天,浑浑噩噩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伴随着轻微的头痛和恶心,叫他心惊胆战的——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除非是关于妹妹。初梨怎么样了?只要至今没有看见她,王烈枫的糟糕预感就不会停止。
赵佖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笑着问他可还好。身边的侍女笑眯眯地走过去,凑到王烈枫身边,馥郁软糯的香气迫近了,王烈枫冷汗涔涔地反应过来,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并且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咳嗽了一声,“只是天冷了些。”
赵佖抬起眉毛笑道:“冷?我府上四季如春,这一点王大将军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就突然觉得冷了呢?”“是不是离了我太久,被汴京的野风吹得傻了,又来了我这宅子里绕了半天,所以感觉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呢?”
侍女坐到赵佖腿上,赵佖抚摸着她柔滑的发丝和脊背,手一路往下延伸,侍女化作一滩水,整个正面的身子软软地滩在他身上,是温热的一股泉水。
赵佖的庄园确实布局异常错综而幽深,有着数不清的门和墙,这一点在之前王初梨从皇宫附近一路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即使是通到赵佖的宅邸,也不知道会从哪一处出来,跟踪者最后也会陷于被动的境地。一走进去,高墙深院封闭式院落便压迫得人无法喘息,山墙压顶,重门深巷,迂回若迷宫,总要绕上好几个圈才能够抵达客厅。这时候来访者早已疲惫不堪,再盛的气势都被活活地消磨殆尽。
因此赵佖有理由怀疑王烈枫是在经历了一大摊破事之后给累的。于是赵佖对着王烈枫微笑起来,这个想法使他快乐。
不料王烈枫也笑道:“申王殿下说是,那就是吧。”——王烈枫也知道他的脾气,也就知道怎么让他生气,如果非和他对着干,那造成的后果也是毁灭性的,那确实会让赵佖生气。
赵佖确实有些生气。赵佖冷笑起来,道:“脾气可真差啊,王烈枫。”
王烈枫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我一介武夫,只懂打架,如果冲撞了申王殿下而不自知,请申王殿下宽宏大量。”
“王大将军,坐。你辛苦了。”赵佖也不计较太多,沉着脸抚摸侍女的头发。到了客厅他便率先坐下,也没顾得上王烈枫的感受——王烈枫?累死他算了。
然而王烈枫的情绪的起伏也意味着他露出了把柄。王烈枫所在乎的东西在赵佖手里,即使再愤怒也不敢轻举妄动才是真的。
可怖的神情又从赵佖脸上褪去,变回那冷酷淡漠的微笑。王烈枫依旧没坐,赵佖拎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喝,然而水只是淅淅沥沥滴落,冷冰冰地躺在杯底。
赵佖一愣,道:“陆时萩。”
不料却没有人回应他。
该死。陆时萩是聋了听不见,还是瘸了走不上来?还是干脆把人姑娘睡了——得了,他可没这样的兴趣。
王烈枫环臂看着他,笑道:“陆大人许是有事不在呢。”
赵佖冷笑道:“一条狗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等着主子回来,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