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江梅已破南枝 2(1 / 4)

汴京异闻录 时亦逢 202 字 2020-03-29

他试图把责任推到上一级头上以使自己的罪状得以减轻:无知者无罪。

赵佖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注视着他的神情。赵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鸣蝉有些不敢说下去了,他心虚地降低了响度,放慢了速度,像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本来就是要死的,不过垂死挣扎罢了。赵佖再盯着他,要看他会怎么说下去,结果他看着赵佖轻笑起来,道:“是谁容许你撒谎的,陆时萩吗?”

鸣蝉一个激灵。他想起陆时萩对自己无奈又关照的态度,不仅是因为他和惊鹊偶尔有用,更是因为少有人能在申王殿下的手下活很久,陆时萩有事没事地让他们这对双胞胎做做事,又替他们担担罪。他们磕头谢恩的时候,陆时萩总是笑着叹道,谁让你们归我管呢——他现在明白,陆时萩是想要留住他们,让身边有些永不会改变的事情,让自己也有理由在无聊的世界上一天一天地活下去,是谁不重要,有没有感情无所谓,留着解解闷就好。这也是赵伸对于陆时萩的感情。

一念及此,鸣蝉毛骨悚然。并不是陆时萩待他们不好,而是他们受了太多陆时萩的关照,已经渐渐地变得不守规矩起来,陆时萩是把他们当成不懂事的傻子,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识破谎言也懒得计较,是居高临下的保护。然而他此刻就像是离开了大鸟的雏鸟,扑腾着翅膀跌落在地,遇到了前者一直极力避免的野兽。陆时萩对他们的偏袒和保护,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了,赵佖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在他心目中人只分为有用和没用。而他们是没用的。

确实是没用的。他甚至辜负了陆时萩,做了不该做的事,并且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大不了狼心狗肺一回逃跑,反正安排到他们手上的也没有大事,这个姑娘也一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可是他忽略了,申王殿下亲自安排了陆时萩去照顾,并且相当于将陆时萩也软禁了起来,这几乎是非常慎重的考虑了。

而陆时萩的失误在于选择了他们来办事。申王殿下不明真相,以为他们能像陆时萩一样顺利完成,结果搞砸了。

不过——

鸣蝉心想着,赵佖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他瘦骨嶙峋,战战兢兢,犹如惊弓之鸟。然而此刻弓箭已经拉开,预备将他的身体连同巢穴一并射个透彻,将他稚嫩的翅膀撕扯得粉碎,开玩笑似的爪牙捏作带血的沙尘。赵佖的手一寸一寸地卡紧,鸣蝉觉得自己的耳朵正在发热,每日呼吸的空气在他的头脑中膨胀欲裂,要反过来取他的性命。

他渐渐地半阖上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得亏是——得亏是申王殿下过来,否则他们可能真的会跑。

不对,他们确实履行了义务,至少惊鹊是完全的尽忠了,问题只是他鸣蝉而已,他做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

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拼一把啊。他的手微微地抽动。

赵佖突然感觉到远处有机关扭转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他放下鸣蝉,回过头寻觅响声的来源。

这废墟一般的屋子似乎才被毁了个透彻,难不成还有什么能攻击人的活物?

忽然之间,一样黑色的物体极快地朝他飞扑而至,没等他看明白,那东西就张开血盆大口,里面獠牙闪烁着凄厉寒光,是刀般锋利箭般敏捷鞭子般轻盈——是一只蝙蝠!

赵佖立刻急转角度朝另一个地方疾退到七个侍女的地方,侍女们还不敢抬头,即使最前面的侍女的血已然流了一地,浸透了她们的膝盖,散发出浓烈的荤腥,她们依旧不敢动一下或者发出一点声响,此刻蝙蝠已经叽叽乱叫着转了方向,一颗流星似地朝着赵佖飞来,从一只变成了三只,又从三只变作了五只,赵佖眉头一皱,当下拿出扇子来朝身前一点。

在刚才赵佖朝着自己空手劈出一道剑气的时候,边驿就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