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敢下手。赵佖这个混蛋……”这下轮到王烈枫发抖了,与林珑的恐惧所不同的是,他的颤抖是因为愤怒。
王烈枫是哪一种动物呢?
赵佖曾经觉得他是鹿,有着漂亮而锋利的大角,一眼望过去威武神气,美貌与威严并存,然而又是极温柔的,是吃草的,是不难控制的,大部分时候都能够愉快地与你合作,是抱着无所谓态度的习惯性的顺从,以至于,甚至只要略一施压,他就会非常,非常听话,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赵佖抓准了这一点,王烈枫刚从战场回来,他立刻亲自拜访,与他商议宫中大事,实际上也带着几分强迫的意味——毕竟王烈枫虽然语气温柔,态度却很强硬,千拦万阻地就是不同意,赵佖不得不手段强硬些,于是王烈枫勉强同意合作。
但是这一次,赵佖觉得自己好像玩大了,而且判断失误。
王烈枫从来也不是温驯的鹿,看他露出雪白獠牙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只怒气勃然、威风凛凛、不可逼视不可侵犯的狮子,自边境而来,锋利的爪牙撕碎大地,愤怒的咆哮冲破天空,是愤怒得颤抖、颤抖出光芒四射、闪烁到沸腾,最终汇聚在他的枪尖,成就了这杀气腾腾的一刺一挑。而枪是灵动的嘶嘶吐信的蛇。
赵佖后退了一步,枪尖从他的身体里出来,血珠子在锋利的刃与身中来回滚动,一颗一颗一粒一粒似是相思的红豆,春来发几枝——啊,春天,多么遥远的春天,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在这里的人,不知有哪一个能活到看得到春天的时候。生命多么短暂多么脆弱,多么不受控制,一捏就碎成粉末。这样想的时候,赵佖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然而并不长久,是遥远的流星划过,毫无曾经的喜悦。
但赵佖依旧笑了起来:“九曲银蛇枪,好兵器。原先的主人是神枪李步摇,它也是我最爱的收藏之一。色如白雪,快如疾风,最大的特征是干净,不沾血。即使是杀了人,即便杀再多的人,刀刃刺入身体,带出来的血都不会沾染在兵器之上。血是俗物,配不得它。”
他的笑容是雍容华贵,优雅绝美的,他凤目上挑,眉眼深情,眼窝深邃,往他的眼神中凝望,似乎可以看到紫色的霞光,那是灾难的前兆,灾难是残酷中衍生的绝色。他的眉眼与王烈枫有几分相像,然而王烈枫更英挺,更锋芒毕露,而赵佖更纤细、繁复、华丽、精致,邪恶气势袅绕着挥之不去。
“是吗,原来如此。”王烈枫冷冷道,“那么,它经历过什么,你根本就不会去在乎,你只在意它现今的状态如何,而过去全都一笔勾销是吗?”
“那又如何?”赵佖道,“我若是不喜欢,再去找些新的便是了。”此刻赵佖的语气尚还算较轻松,但他实际上并不很开心,即使王烈枫是在意料之中地送上门来,使他能够一锅端了,他也觉得并不开心,是一丝一毫的高兴都没有。
这一天实在太古怪了,连他最为信任的陆时萩,都跟着变得古怪了,看不住王初梨,挡不住王烈枫。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赵佖觉得自己也跟着不对劲,除了不悦感之外,他还有几分担心陆时萩;一念及此,他终于证实了自己之前的古怪心情,因为陆时萩而心浮气躁,还有一个林珑。
王烈枫低头,笑了笑,将王初梨发丝上的雪花吹去,又抬头看着他,道:“新的?我听说过一句话,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呢,却将人当做了衣服,穿过就扔,倒是挺无情的。可你如果真的不在乎这些,又怎么会对这些收藏物念念不忘,它们分明是属于过去的东西,而‘过去’对你而言,是无用的事物吧?”
“你在试图说服我吗,王烈枫……”赵佖笑得风云变幻,略抬高了声音,道,“我希望你明白——在我面前,你并不能主导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件——你所能够想象到的事情都不能够,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杀掉我?”
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