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出面了,要知道裁撤净军的事一旦成了,元辅必然欢喜。当初齐都谏能任吏科都给事中,还是多亏了元辅的举荐!”
齐世臣摊手道“但是此事元辅却是没有交代本官。”
林延潮道“这等事元辅何必一一交代下去,我等上察首辅之意而,下体苍生之之心,才是为官之道。”
齐世臣笑着道“我为官之道恰恰相反,不察什么上下之道,只是在其位谋其事,林学士身为翰林官,这上谏之事,责不在你。同样我身为吏科都给事中,规谏时事,疏通言路才是本份,却没有听过让科道同僚不能说话的。”
“不错,齐某的官位是元辅举荐的,但也要向言道同僚担责,此事恕难从命。”
林延潮闻言沉默片刻,然后道“我听闻都谏妻弟犯了伤人案,现在押在刑部大牢……”
齐世臣失笑道“我当年娶妻时,这位妻弟嫌我家贫,最是看不上我,待我中了进士,又到处拿我名头在外招摇,我巴不得他一命呜呼。若是林学士想拿这来打动我,那就太小齐某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好,此事不谈,换了下任吏科都给事中呢?齐都谏动心吗?”
齐世臣神色一变,方才从容不迫,高高在上的气势没有了,而是坐直身子问道“宗海,莫非有什么办法吗?”
林延潮笑道“齐兄要推举的人是现任吏科左给事杨给事吧!”
齐世臣目光一闪道“若是他,当然再好不过了。”
林延潮道“元辅那边我会替你进言。”
齐世臣闻言毫不犹豫地道“宗海,请禀告元辅,都察院那边一切风平浪静。”
说完二人都是大笑。
齐世臣走后,钟羽正与户科都给事中田疇入内。
钟羽正替林延潮把话与他分说后,田疇勃然大怒,他虽上了年纪,但是年轻时读书那股倔劲仍在。
但见田疇起身离椅正色道“你们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内廷养三千净军,以三千之虚名,糜三千之实费,天子竟带头吃空饷。我泱泱大国,居然出此笑话,你们还持此为己功?”
“林学士,老夫素来敬仰你的为人,若要以此为条件换的天子那边裁撤净军,此事说出去我户科绝不能答允!除非是我田疇死了!”
田疇神色激动,说得口中唾沫乱飞,大多都喷在了身旁的钟羽正的身上。
钟羽正敬他是官场上的前辈,一动不敢动,连举袖擦拭也是不敢。
林延潮倒是好整以暇地听完了田疇的咆哮,还顺便抽了巾帕给钟羽正擦脸。
钟羽正拭脸后道“田前辈,何必择善而固执,你所言是不错,但为今之计,当以裁撤净军为上,至于这三十万两银子,则是在于其次。要知道只要净军设立一日,户部仍要掏这笔银子,与其如此,倒不如先撤净军,至于钱粮的事以后慢慢再说。”
田疇冷笑道“我在户科这么多年,从来还没听过银子吞下去,还能吐出来的道理,这笔钱要么一起撤掉,要么以后都拿不回来了。”
“我田疇为官二十余年,今日才做到了户部都给事中的位子,其责任就是给朝廷看住这钱袋子的,净军的这三十万两都是天下十三省百姓之供奉,田某要替朝廷看住这笔钱。”
钟羽正还要再说,林延潮却打断道“田都谏已是耳顺之年了,身子可是康健?”
田疇反问“林学士,此言何意?”
林延潮道“没什么意思,明年就是京察了,以田都谏这个年纪,在老病二字上怕是过不得关吧。林某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看看大家可否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田疇闻言脸色剧变,青一阵白一阵好是变幻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向林延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