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四维,申时行利用百官请愿,为内阁争权的司马昭之心看得透彻,所以不愿站在他们一边。
但是阶下兵部尚书张学颜,礼部尚书徐学谟,左都御史陈炌,礼部侍郎陈经邦,詹事府詹事,太子宾客许国等官员却是一并将冠带举起,向天子叩头。
这些人都是张居正昔年一手提拔上来的。
天子纵是清算张党,也不能将这些人一并赶出朝堂外。张学颜,陈经邦,许国都是张居正致仕时向天子保荐九人之一,文华殿上御屏留名。
尽管如此,他们也是朝不保夕,若是天子要继续清算张党下去,他们随时权位不保。
眼下这些人也是跪在阶前,向天子叩头,虽一言不发,但立场已是表明。
三位尚书,加都察院左都御史,以及几位三品官员都表明反对太后的态度。在文官高层的六部九卿官员,也分裂作两派,一派是张居正旧党反对太后,一派则是持中。
天子也是气道“朕岂可去迫太后,如此朕还能为人子吗?尔等速速命百官退去!”
张鲸奉命传话数句,但阶下百官早已是铁了心,无一人起身,只是叩头跪哭。
天子见百官不退,将牙一咬当下喝道“侍卫何在?给朕清场。”
皇极门台阶上下的侍卫都是按刀一动。
张鲸与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对望一眼,一并跪下道“臣请陛下三思啊!”
天子也没这打算,只是恐吓而已,否则真要清场就是与文官集团翻脸了。
这时三位辅臣,如捣蒜般叩头道“陛下垂怜百官之请啊!”
严清也向天子叩头道“陛下,张居正之事可以缓,但潞王大婚之费不可不削,否则今日失去的是整个天下的士心和民心。”
兵部尚书张学颜道“臣请陛下,让太后答允削潞王大婚之用。”
张学颜跪在阶前,语带哭声。
几位辅臣更是跪在天子面前一直道“请陛下禀明慈圣太后!”
天子对几人怒道“你们这是要离间朕与母后之情吗?你们这是要逼朕作不孝之子吗?”
十几名部院大臣们只是叩头。
张四维拉住天子龙袍的袍角,双手捧着哭道“陛下,臣实不敢陷陛下于不孝,只是无此不足以定士心,民心啊!想来慈圣太后以天下为念,必会答允陛下之请。”
申时行,余有丁也是一并道“请陛下三思。”
天子看了一眼,皇极门下叩阙的百官,哭声直撼宫阙。
这简直是大明开国以来,从所未有的事,比得上当年百官在左顺门叩阙了。
天子也是手足无措,面对此时此景,只能脚底抹油道“退朝!”
说完天子进入了皇极门。
而百官见天子御驾离去,都是哭喊道“皇上!”
“皇上!”
“皇上!”
侍从们慌忙将皇极门左右一关,但仍不能将百官声音关在门外。
天子似逃跑一般退至门后,此刻他惊魂未定,不由顿足道“这些大臣实在实在是太放肆了。”
张鲸窥见天子脸色,低声道“陛下,你是九五之尊,百官岂敢相逼,张四维说得清楚了他们是要正君位,正乾位。”
天子回过头来瞪了张鲸一眼,张鲸立即跪在地上叩头。
天子来回踱步,种种之事浮上他的心头。
以往每日上朝前,太后总是亲至乾清宫,见自己身上床榻上,即用水泼面,强令内侍扶起。
万历八年,天子于后宫醉酒,持剑而行,太后闻之大怒,召冯保,张居正要将他废除,要改立潞王为天子。
自己当时吓得跪在慈宁宫前,哭着向太后哀求,这才了事,之后太后命天子起草罪己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