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赤膊围着四周奔跑。
此人问道“此是作何?”
引路学生道“先生曾言,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之理。”
此人点点头道“不错,天地万物只是一气聚散,体为器,神为道,有器则有道,器若不存,何足言道!”
能得这位理学大家称赞,学生也是很高兴道“先生说得也是这个道理。所以精一,有贞两大学院学生每日功课,都要绕此跑五十周。”
不久此人走进一堂,但见堂上书以‘精一’二字的匾额,下面落款是林延潮。
此外壁上还用水牌写着几句先贤之言,其中一句是苏洵之言‘天下之学者,孰不欲一蹴而造圣人之域’。
此人微微一笑道“好大的口气。”
他转过头来打量四周,但见精一堂三面都摆满书架,书架上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书院讲师学生写的文章。
书架上的书虽多,却有一本总目可供索引。
他取来看之,但见所有的书分为两大纲目,分别是文,理,上附一句话‘文为经为本,理以算为经’。
此人自顾道“似有几分门道。”
他仔细看过书目,既有经学史策,亦有刑名,经济,民生之目,此外还有医术,九章,地志,堪舆,术数,农桑,匠作,格物,其中格物别有活物一门,甚至还有不少译书,其中一本为海外之人所著的《几何原本》。
此人看得大开眼界同时又心道,网天下三教九流之才,林侯官要作什么?
“抱独居士,久违了。”
此人转过身但见一名身着襕衫的长须男子站在身后。
抱独居士是此人的号,对方就是前一段朝堂上因进《闺范图说》,被弹劾结纳宫闱,而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罢官的刑部右侍郎吕坤。
吕坤拱手道“吕某见过老父母!”
“不敢当。”
林延潮笑了笑,他曾任过归德地方官,而吕坤是归德宁陵人,这么说当然可以。
林延潮知吕坤实因替孙丕扬受过而罢官,同时他与沈鲤交情也交情不错,而且还是当今名儒,那么他此番而来究竟为何,他不得而知。
杂役捧上茶后,二人于堂上相对而坐。
与大儒说话,常要兜一阵圈子。
二人寒暄一阵,吕坤道“敢问大宗伯,匾额上的精一二字,可是事功之道?”
林延潮笑道“惭愧。”
“夫子之道在于忠恕,学功先生之道一而贯之否?”
这一而贯之出自论语,孔子对曾子说,吾道一而贯之。曾子点点头明白了,旁人问他夫子之道是什么?曾子说是忠恕。
说得很玄乎,但一而贯之说白了就是逻辑自洽。说一句话逻辑自洽不难,难的是说了一本书的话都能自洽,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林延潮笑道“在下浅见,尽心为人为忠,推己及人为恕,忠恕是二而贯之,夫子之道只有一个‘仁’字。而忠恕次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次之!”
“有道理,那事功之道呢?”
林延潮道“事功之学在于一个行字,而精一次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再次之。”
吕坤点点头道“此乃空谷足音,难怪天下云朱子,唯大宗伯最近夫子!”
林延潮道“居士谬赞了。”
吕坤道“夫子之道,小至修身,齐家,大至治国,平天下,皆可一而贯之。大宗伯于修齐治平早已成竹在胸,何不持之担此天下?”
这话不是自己与邹元标说得吗?
林延潮端起茶盅呡了一口笑道“先生是为太冢宰而来?”
吕坤坦然道“是也不是,吕某不仅是为大冢宰,也是为万民而来!”
林延潮收敛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