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靴子,“好香,老施他们还没回来?”
霍尔并没有心情回答他的话。
在胡越人眼中,活泼、随性的施长官更受他们喜爱,尤其是讲荤段子的时候,那下贱的表情再配以神似的肢体语言,搅的大家欲罢不能,简直就是营中一绝,绝对的保留节目。
眼下施长官为了他们却生死未卜,他的同僚醒来后居然只字不提,反倒对肉汤上了心,怎能让别人心服?
霍尔为施兴昌不值,所以孙英杰的问话,他就假装没听到。
此时他心中只恨当初怎么就和此人交了朋友,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管霍尔心中如何的悔恨,孙英杰还是像个没事人一般,毫无觉悟的自顾出了毡包。
随后寻着气味来到了汤锅边,给自己打了满满一碗的羊肉汤,然后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一个小瓷瓶出来,取出木塞,从中倒出一小撮红色的粉末,洒进肉汤之中。
整个过程极为娴熟,又极为认真。
伙夫们只远远看着孙英杰,既不关心更不热情,就这么干坐着。
回了屋,孙英杰便慢条斯理的品尝起美味的肉汤来。
霍尔实在是忍耐不住,便出声说道“孙长官,施长官夜袭色目运粮队,此刻生死未卜,您怎么就吃得下去?”
说罢,不待孙英杰答复,他掀开门帘就大步走了出去。
霍尔实在没心情跟这种无情无义之辈共处一室,这简直就是对他留学吉祥三年最大的玷污。
出了毡包,刺骨的寒风便像钢针一般刺向他的每寸肌肤,使得他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见着伙夫们只顾看着外面的雪景发呆,便气不打一处来道“都是死人吗,汤都要冷了也不晓得热一热?”
可他的话并未像往常般引起众人的小心,他们仍旧一言不发,像是石化了般注视着外面。
霍尔心下气恼,心想吉祥来的大人我得罪不起,我还收拾不了你们了?
“都作死了是把,鞭子的滋味都想尝尝吗?”
“呦,诸位兄弟犯了什么错,要霍尔将军赏鞭子呀。”
霍尔寻声望去,整个人便像是见了鬼一般瞬间呆住了。
“你,你……”
“我?我就是我喽,难不成是鬼啊。”
施兴昌洒然一笑,然后试了试肉汤,“恩,味道还成,就是热乎劲不足,弟兄们,加把柴啊。”
“哎,哎,这就加,可劲的加……”
方才还石化了的众伙夫们,像是吃了灵丹妙药般瞬间满血复活,麻溜的给大锅添上柴火,那火苗冒的足有一人高。
跟着施兴昌进了毡包,霍尔仍像是在梦中一般,有心想问个究竟,可见对方胡吃海喝的模样,又住了嘴。
“老孙你不地道,说好了辣椒一人一半,你说说这多吃了多少?”
“嗨,有的吃就不错了,我还真巴不得你就别回来了,一回来就跟我抢,有没玩没了?”
“托你的福,兄弟我活的好好的,陛下不让我死我可不敢去死。倒是你,小心哪天没了别指望我替你收尸,可怜我那如花似玉的嫂子……哎呦,你这人怎地开不得玩笑,说翻脸就翻脸?”
“滚一边去,也就是我,要是让宪兵队知道你这般言语,嘿嘿……”
“别,哥,亲哥,兄弟满身是血的回来,就指着玩笑压压惊,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施,居然怕宪兵队,也是吉祥军方刺头的头一遭了。
看着没心没肺的二人,霍尔几欲掩面而走。
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吉祥人啊,那里毕竟是那位成长的地方,自己小看天下英雄了。
出了毡包,入眼的是一地的人头,色目人的人头。
还有就是旁边上百名席地而坐,滋遛滋遛喝着肉汤的胡越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