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声。
也就一段日子的离去,这院子就再也没有了主人。
多么迅速的物是人非。
门开了,以为的墙后的画并没有看见,她松了一口气。
并不想在这时候直面那张用碎鸭蛋壳拼的她的肖像画,所以曾经感动过的心意,此刻都会变成浓浓的歉疚和疑惑。
随即她发现院子里有光,抬头一看,却是那些当初用鸭蛋壳做的灯,如今竟然还在,一颗颗果实一般吊在树上,每一颗都发出莹莹的青光。满树青灯幽幽亮,妆点便如玉琢成。
文臻爬上树,采下一颗鸭蛋灯,才发现里头都是指头大小的珠子,光泽冷白,竟然是珍贵的夜明珠。
这满树的鸭蛋,得有多少明珠?
鸭蛋灯在掌心无意中转过一圈,她才发现那鸭蛋上还是有字,却不是当初的字,每颗鸭蛋上都有一个字,连贯不出意思,她想了想,下了树,往后退,然后便发现鸭蛋挂得很有规律,只需要从上往下从右往左像读书一样读便可。
而以她的眼力,隔再远也能看见字。
“阿臻。此物赠你,愿前路光明,永不迷失。”
文臻默默地看着那排字,良久抿了抿唇,上前将鸭蛋都收了,将珠子收起。
无论如何,这是心意,总不能一直挂在这树上日晒雨淋。
夜明珠小小一堆,光泽便越发明亮,耀得人眉目深深。
他惦记着给她一份光明,照亮前方崎岖道路,可如今,他又在何处的黑暗中永恒行走呢?
文臻攥紧了掌心的夜明珠,触手温凉,暖的是旧日的回忆,凉的是最后的结局,便如此刻的心情。
良久她才将夜明珠收起,身上却没什么地方放,袖袋里各种东西太多,只有腰上挂的燕绥送的刺绣珍珠兔子,是可以收纳的,然而她打开兔子,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还是算了吧,燕绥送的荷包放唐羡之送的礼物,怎么想都觉得挺婊的。
再说燕绥一定会发飙。
收好夜明珠往里走,小院内早已改成了唐羡之的风格,不大的院子,也木屋树舍,竹林流水,意境清幽。
唐羡之像是能预见她迟早还会进来一样,院子里几处比较黑暗的地方,都悬着灯,里头的蜡烛还在燃烧,照亮脚下,文臻经过的时候闻见一股淡淡的鱼油气味,想起之前有听说深海有一种鱼提炼出来的油制作的蜡烛,可以燃烧一年,只是非常昂贵。
她站定,想了一下,不确定之前来的时候,小院内用的是不是这样的蜡烛,如果一直用这样的蜡烛,似乎也太浪费了些。
走过一道木质的回廊,前方是三间屋子,有宽大的露台。中间一间会客,两边各是唐羡之和唐慕之的卧室。
她并不知道这兄妹俩是怎么分配屋子的,但她不想去睡唐羡之的屋子,按照东堂以左为尊的原则,选择了右边屋子。
一进去便发现屋子里浅浅一层灰,唐慕之后期并不在天京,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住人,她有点放心,自嘲地笑了一下。
原以为唐羡之可能连她不想住自己屋子都能猜到,会故意换屋子呢。
她简单打扫了一下,便和衣卧下来,唐慕之的床褥和她的人一样,板正冰硬,实在睡得不舒服,她便起身想要去找有没有备用的被褥,拉开柜子,看见里头一套套的大多都是黑衣。
这柜子里一览无余,除了几件衣服便是一个盒子,文臻自然不会去动唐慕之的私人东西,正要关上柜门,忽然不知道扯动了哪里,那盒子啪嗒一声,自己开了下来。
里头是一块玉佩,玉质自然是极好的,唐家人的东西嘛。
外头露台上的气死风灯灯光幽幽射进来,正好射到那玉佩上,玉佩表面隐约闪过一道蓝光,那光泽极其漂亮,引得文臻不由自主便拿起来仔细端详。